第96章第96章他们交换了个绵密悠长又……
他们交换了一个绵密悠长却又温柔至极的吻。
舟行晚酒量不好,没喝一点便已经醉成一摊烂泥,他双颊酡红发烫,如同熬过了寂寂寒春之後桃枝上的一抹嫣色,让人迷醉的睫毛扇子一样轻轻扑着眼睑,好似羞春不敢见客的新发初芽,倒吸引人去探究未知的更深。
尘轻雪就醉在他又艳又烈的满眼春色里,他的手原本搂在舟行晚腰上,亲吻时却因为後者身躯瘫软不得不往上稳着对方的胸膛,男人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他的身上,不重,但一呼一吸的起伏之间撩动心弦,要命一样。
“阿晚……”
他带着醉意轻轻呢喃,不知多久之後,尘轻雪终于把身上的人松开,却没有放,他半搂着怀里的人,如同拥抱着什麽稀世珍宝,半晌笑道:“……我的。”
舟行晚已经醉得完全失了意识,两只手毫无章法地无力攀附着尘轻雪,後者静静观赏着在自己怀中拱来拱去试图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的人,又是不知多久过去,一下比一下更冷一层的晚风替他找回了些许意识,尘轻雪把人轻轻抱着,送回了自己房间。
他不敢逾矩,哪怕喝了不少的酒,脑子里也确实有一点晕,尘轻雪始终坚信自己是清醒的。他给舟行晚打水简单擦拭了一下手脚,然後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尘轻雪没好动舟行晚的衣服,就让对方和衣而眠,而他自己——尘轻雪卧在榻上,明明身体已经很累,可一侧头看到床上影影绰绰的轮廓,他就整个人精神地睡不着。
刚才阿晚……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他的阿晚……真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回想刚才的一切,从来自持稳重的雪尊也不禁有些飘忽。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他很怕自己一睡着再醒来这场梦就变成一场细碎的泡沫,哪怕刚才的触感这麽真实,与舟行晚相拥的皮肤仍然散发着灼灼热意,尘轻雪仍然不敢置信:他的阿晚,真的同意跟他在一起了吗?
甚至刚才还主动亲他了!
回忆起那个两人都有些生涩笨拙丶只靠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摸索的吻,尘轻雪唇边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起来,他一闭上眼眼前就能重现刚才疏月碧树下发生的一切,怎麽躺都睡不着,不知不觉竟然就这麽睁着眼到了天亮。
直到这时,尘轻雪才终于感觉到了点困意,可是已经是早上,他怕舟行晚醒来没能立马看到他,又怕那真是一场梦境,睡一觉醒来之後好不容易成真的梦想都变成一场空,更怕舟行晚昨夜喝醉,醒了以後不肯认账,那他到时候要怎麽办呢?
那从此阿晚真要开始躲他了吧?
唯独这个结果,尘轻雪不能接受,他本来是想在舟行晚醒来之前给人弄点吃的,却想这种不着调的问题想得入了神,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日头何止三竿?尘轻雪迷迷糊糊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意识回笼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床铺——如他所想,那里一片平整,果然没有舟行晚的身影。
所以……是梦吗?尘轻雪苦笑着起身,下一刻,门被推开,他满面寒色在看清来人後明显回温,尘轻雪愣愣坐在榻上,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襟,仿佛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惊吓似的。
“你醒了?”
舟行晚也有些惊讶,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神色自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神情过于认真严肃,一看就不是来跟他谈情说爱的。尘轻雪原本还有一点终于跟心上人更进一步的欣喜的馀韵,闻言半是神伤半是自嘲道:“阿晚不想负责,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听上去十分委屈,像才被人提上裤子不认人了的小可怜似的。舟行晚心下不由不忍,最终缓了口气:“昨天的事,你记得……”
“我全都记得。”
尘轻雪一听他果然是以为自己喝醉了要翻脸不认人,立即道:“昨天是阿晚主动亲的我,你真的不打算负责吗?”
“……”舟行晚耳根爬上一抹可疑的红,其实他已经断片,对昨天的大多数事都记不清,唯独尘轻雪嘴上说的这点他记忆尤深,那样的情况下,还是随时可能来人的外面,他怎麽就能……做出那样登徒孟浪的举动呢?
他不说话,尘轻雪便大义凛然地嚷道:“反正我不管,昨天亲是阿晚主动亲的,你要是不想负责,我随便找个地方跳下去,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你蘅晚玉尊朝三暮四到了手就不珍惜连同道都骗,我看阿晚还怎麽在这里混下去!”
……这都什麽跟什麽?舟行晚从来没见过尘轻雪这麽耍无赖的样子,他也并不是很在乎别的人怎麽看自己,但这样的话从尘轻雪嘴里出来就很稀奇,虽然知道对方只是这麽吓吓他,他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尘轻雪斜睨着,大有一副他不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意思,倨傲道:“那阿晚是什麽意思?”
舟行晚本来就是想跟他把事情讲清楚,最一开始酝酿的时候甚至还有些伤感,现在被他这麽一打搅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了,那点伤感倒确实是烟消云散,他默了默,最终叹气道:“我没说我不负责,但是昨天我们两个都喝了酒,有些事是可以不算数的,你能……”
“我不能!”尘轻雪打断了他,“阿晚是第一个亲我的人,我从小洁身自好,连别人的手都不敢摸,生怕辜负了以後的心上人,可是阿晚不仅摸了我,还抱上来,还跟我亲了……你现在知道拿喝酒当借口了,你早干嘛去了?我昨天喝得比你还多,我就敢作敢当,如果阿晚要我负责,我现在就可以去流云宗下聘提亲,你想什麽时候成亲都行!”
舟行晚:“……”
这都什麽跟什麽?
他被尘轻雪的直白和坦诚吓了一跳,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隐秘的小欣喜。舟行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过分,甚至有那麽一瞬间,他想什麽都不管了,就这麽错下去,他也开心,尘轻雪也开心,不必再背负那些沉重的事情。
可是不行,他不能这样做,尘轻雪这样好的人,怎麽可以什麽都不知道就糊糊涂涂地挑选另一半呢?哪怕再不忍心,舟行晚还是狠下心:“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完好吗?”
尘轻雪无法不急,他盼了舟行晚那麽久,好不容易在昨天晚上有了那麽点进展,还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现在舟行晚给他来这麽一出,他怎麽不急?
再不急舟行晚就真的跑了!
但急归急,舟行晚的话他还是很听的。尘轻雪一脸怨气,虽然肚子里有一大堆为自己争取到话想说,还是没拿出来为难人:“阿晚说吧。”
舟行晚一顿,他还以为尘轻雪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对方这麽容易松口,反而叫他不好意思了。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应该知道,我娘当日当衆说的事,我从前被人夺舍的故事。”
尘轻雪脸上凝重不少:“略闻一二。”
舟行晚突然好奇起来:“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
“阿晚的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既然喜欢你,为什麽要做让你为难的事?”
“……”这倒显得他非要“说个清楚”的行径有些无理取闹了。
舟行晚心怀愧疚,一面觉得尘轻雪那麽全然信任,他却疑神疑鬼,一面又觉得不把事说清楚心底不舒服,最终还是说:“她说的是真的,但不是夺舍,我这具身体里……确实曾经被别的人占了。”
他把自己的过往告诉了尘轻雪。
尘轻雪是第一个让他想说这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