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秽问:“蘅晚想用什麽来换?”
舟行晚面无表情:“你想要什麽?”
“蘅晚确定要让我选?”玉秽虽然这麽问了,手上动作却飞快,他似乎早猜到舟行晚会说出这样的话,随手掐诀捏出一道传讯符,道,“那好,你与尘轻雪传讯,自此跟他桥路两端,恩断义绝。”
舟行晚没想到他会提一个对局势完全无关的问题,不由一愣。
跟尘轻雪恩断义绝?
玉秽只是让他传讯,却没让他这麽做,他後面确实可以解释没错,可……
可尘轻雪,如果他看到传讯符上写着那样的消息,该有多难过啊。
舟行晚一时犹豫,玉秽早有预料,也不催促,只是了然笑了一下:“事关紧要,蘅晚自然要想清楚些,不过一个尘轻雪而已,焉能阻止你的大计?”
舟行晚不满他的多话,瞥道:“我有什麽大计?”
他就想每天吃喝玩睡不要被卷进这些稀奇古怪的阴谋诡计里而已,又不是玉秽这种中二病犯了要灭世的人,能有什麽大计?
玉秽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舟行晚竟然当真,头回被噎得说不出话。
但呛声归呛声,舟行晚最後还是在那道传讯符上写了符合玉秽要求的话,眼见着附了灵的符咒穿飞出去,舟行晚心念一动,指着花辞镜问:“他眼睛怎麽了?”
趁着玉秽把注意力转到花辞镜身上的时间,舟行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聚起身体里并不很多的灵气捏了个诀追了出去,而後等玉秽再看过来,心虚地上前摸了摸花辞镜的眼角,道:“看错了。”
玉秽不知信了没信,但舟行晚捏的诀早就离开了这间房间,没了证据,就算玉秽觉得奇怪也不能拿他怎麽样。
生怕对方多想,舟行晚连忙出声打断了玉秽的思绪:“师兄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现在该是师兄答疑解惑的时候了,还是说难道你要出尔反尔不成?”
出尔反尔当然是不可能的。玉秽眯起眼,最终放弃思考,笑问:“蘅晚想知道什麽?”
“我的身体。”舟行晚堂而皇之地玩着文字游戏,“包括身体里的蛊咒丶那天妖化过後的事丶还有现在,运使不出来的灵气。”
玉秽道:“蘅晚拿一问三,师兄真要亏死了。”
舟行晚已经不信他嘴里的任何一个字,反正玉秽没有抗拒他这麽做,他就全当对方自作自受:“说吧。”
“既然这样,师兄就从近的讲起。”玉秽捋了一下思绪,道,“蛊咒,其名虽毒,却其实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此咒对其主人的要求极高,下咒人修为越是高深,咒术效果越好,能在特定情况下完全控制住中咒者的身体,并使其完全丧失理智。”
舟行晚想起那天的场景,面色凝重:“那天那团黑雾放出来的光。”
“没错,那是蛊咒开啓的条件,却不是唯一的条件。”玉秽道,“不过那光对你无效,我猜测是你修为太高丶甚至高过了下咒人的原因所致,这个猜想在你妖化後期失控丶甚至与我动手时更加得以印证,蘅晚,”
他擡起眼,望过来的目光是炽烈的狂热和痴迷:“你是唯一一个,身体对蛊咒发出排斥反应的人。”
舟行晚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恶寒:“我身上的蛊咒,该不会是你下的吧?”
“你可以这麽猜。”
玉秽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眼色稳沉如水,仿佛要把舟行晚溺死在里面:“蘅晚,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制服吗?”
舟行晚不知道,并且不信他说的:“你?制服我?”
虽然没跟玉秽动过手,但拥有原主记忆的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是妖化时候的自己。
他声音里的质疑太过明显,玉秽一顿,道:“我确实用了些手段,蘅晚修为之深,确实不是一个我能对付的。”
他说着,却并不觉得丢份,反而十分引以为豪似的:“蘅晚虽然没有那时的记忆,刚醒来时身体却应该很不舒服,或许到现在还没有缓解。”
这点倒是没说错。联接玉秽刚才说的那些,舟行晚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麽回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那时候……”
“是。”
舟行晚只觉得有点奇妙,他还以为自己是妖化的时候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这回听他这麽说,心里戒心放低不少:“因为我的身体排斥蛊咒,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反应?”
玉秽点头:“不仅如此,你身体的恢复能力也非一般人能及,蛊咒发作过後被察觉到,竟然直接被排了出来。”
舟行晚愣住,玉秽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怎麽连到一起……就这麽让人费解呢?
他问:“什麽意思?”
“就是你以为的那样。”玉秽好像完全不被那些影响心情,哪怕舟行晚身上的变故使他的计划更难进行,也依然温和笑着,“蛊咒只对你生效一次,以後不会再有了。”
舟行晚愕然,玉秽语气太认真,让他猜不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用假话来降低他的戒心。
“至于你身上的灵气……为了防止变故,我确实留了後手,只是再高深的禁制都无法完全锁住你的功体,就算刚开始成功,你的丹田也会自行凝聚起灵气,就像是……”
他深深看了舟行晚一眼,如同见到什麽稀世珍宝:“因为之前被锁过功体,身体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一样。”
舟行晚差点失声:“静元针——”
“应该就是那时候埋下的隐患。”玉秽伸出手,贪恋又惋惜地摸着舟行晚的根骨,“蘅晚,你简直就是一件宝贝。”
舟行晚被他的言语和动作弄得十分不适,立马把被他触碰到的肌肤从玉秽手底下挣开,疑惑道:“既然这样,为什麽你一开始能给我下成蛊咒?”
如果真如玉秽所说,他的身体真有那麽神奇,为什麽一开始的蛊咒没有被排异掉?
玉秽笑了,眸色深如沉渊,他不顾舟行晚的抗拒,冰凉的手指缓缓从青年下颌挪移到脸侧,两人同是坐着,身量相差不大,玉秽却就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看人的错觉。
他勾着唇,似乎嘲讽:“蘅晚,你忘了吗,这蛊咒是你当初求我给你种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