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支利矢,扎进闻渝斜後方的土壤里。
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玉佩被箭矢穿透个孔心。
田静怡手持浅云,警惕道:“方位?”
闻渝道:“西南方,约两丈高。”
听声辨位对习武多年之人而言,是必学的本领。
田静怡依言看去,正是双楼中的右阁。
盗贼箭术精湛,两人不由得绷紧心弦,提速靠近。
又是破空的几支箭,闻渝躲闪过去,与田静怡并肩进入右阁。
阁内环墙摆霜花蜡台,错落有致,成排白蜡燃着火,身影在墙壁上倒映拉长,四周安静仅闻呼吸声。
田静怡伸手指了指头顶,闻渝点头表示明白,屈身贴墙,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
“两位身手非凡,我不愿和诸位缠斗,”楼上传来年轻的声音,“取完东西就走。”
闻渝见状,大步流星跨上二楼。
盗贼立窗边,着黑衣覆面罩,看不清真实容貌。手中一张弓,搭箭欲发。
闻渝顺箭头所指方向转过目光,在角落找到失踪的游峰,心头微颤,下意识握住剑柄。
这人被绳索束缚捆绑,发带松散青丝凌乱,昏迷不醒,手腕颈项布满青紫血痕。
闻渝开口容易暴露身份,便由田静怡交涉。她语气冰冷道:“先前侥幸,这次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出去?”
黑衣人:“我当然清楚田阁主实力,但如今箭头抹了毒,你若动武,那游剑首就在寒酥阁暴毙而亡。”
他嗓音带笑:“若此事流传出去,这笔账,你们恐怕承受不住。”
“游峰内力全失,身娇体弱,”田静怡道,“本就命不久矣,自作孽而已。”
黑衣人道:“是吗?可鬼王鼎在他手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鬼王鼎杀人灭口。”
田静怡脸色骤变:“你说什麽?!”她很快冷静,“空口无凭。”
“信不信由田阁主自己,”黑衣人冷声道,“东西给我。”
他们争得厉害,昏迷中的游峰闷闷咳嗽,嘴角渗血,看上去虚弱极了。
一群人顿时收声,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游峰睁开眼,木讷地愣怔半晌,缓慢擡起眼皮,见衆人目光灼灼,相视沉默几秒,又倒下去闭眼装死。
实在很有躲避责任的嫌疑。
田静怡忍不住开口:“游剑首。”
游峰坐起身,微笑着转移话题:“啊,大家都在。”
斯情斯景还揣明白装糊涂,闻渝气个半死,正欲上前,田静怡见黑衣人有放箭的迹象,伸手按住他,冷静道:“游剑首,鬼王鼎在你这里?”
游峰似是而非道:“算是吧。”
田静怡:“算是?”
游峰摇头叹息:“我是找到了鬼王鼎,可藏匿的具体位置由同伴决定,我确实不知。”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田阁主,消息确凿。你是选人,还是物?”
田静怡漠然:“密匙你已拿走。”
黑衣人:“可文书在你这里。”
他俩一言一语间,闻渝脸色越来越差,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几乎凝滞。
真的是天渊派弟子。
居然真的是天渊派的人盗了密匙。
胸腔拥堵愤怒丶失望丶挫败感,找不到宣泄的阙口,越堆越高,越累越厚。
掌心剑柄的花纹触感冰凉,甚至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