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走水,”小沙弥回忆情形,“从屋角开始燃,一直烧到种草药的地方。”
慕容谦问道:“小师傅,请问可有其他异样?”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还真有奇怪之处,刚走水时,势头并不特别旺,可刚扑灭一处,另一处又开始。”
犹如醍醐灌顶,衆人心下登时澄明。
引发金顶寺走水的人精巧布置了多个点位,这些起火点一个接一个环绕药房燃烧,全然抱着毁掉所有药草的目的。可问题在于,若昨晚偷袭闻渝後才开始计划,时间过短;若前些日子就开始计划,又如何得知闻渝他们会来金顶寺。
闻渝道:“你们认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若是一个人,那这人提前几日便安排好起火点,刺杀闻渝後立即放火烧毁药草。
若是两个人,伏击者与纵火者各有目的,误打误撞。
他们虽猜测过内斗,可看守药房的小沙弥入寺不久,并未树敌,只能排除掉。
邓轩道:“两个人。女鬼哭江,鬼火肆意。纵火者对金顶寺心怀不满,以火警示,逼其出手。”
李钰和慕容谦颔首认同。
应觉道:“可悟心死于云意拳呐,到底为纵火者杀,还是伏击者杀?”
“悟心是伏击者所杀,”闻渝道,“昨晚我与他交过手,其云意拳练得炉火纯青。”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瞥向游峰,对方坐在角落,默默喝茶。
游峰的身体本就差,重逢後气色一直不好。今日更为明显,病恹恹地耷拉着眼睫神游天外,唇色淡得近乎青白。
闻渝道:“游峰。”
衆人目光汇聚到角落。
游峰一手握茶杯,慢半拍地擡起头:“嗯,怎麽了?”
“你觉得呢?”闻渝问。
游峰:“我就不用说了吧。”
段天佑道:“游剑首请说,我愿闻其详。”
游峰:“……”
他环视周围人,确定自己也需要发言,缓慢转动茶杯思索。
“我觉得是同一个,”游峰道,“伏击丶纵火为一人。”
邓轩来了点兴致,问道:“从何得知?”
游峰:“诸位可还记得我们怎麽进的金顶寺?”
段天佑抢答:“门自己开的。”
“对,门自己开的,可门闩在内侧,除非里面的人开门,否则我们没法正常进入寺庙,”游峰搁下茶杯,“所以此人截了田阁主的飞鸽传书,且就在寺庙内,算准我们到达金顶寺的时间,请君入瓮。”
伏击者潜藏在衆和尚之中,杀了悟心,将嫌疑推到他们身上。闻渝等人为求自证定会被迫留夜,他便有可乘之机。
李钰皱了皱眉:“可这麽说来,他布置纵火点的时间是否过于仓促?”
“一个人可能不止一个人。”闻渝忽然道。
游峰:“不错。他背後可能有人指使。既然寺庙关门都能做到截信,那接到外面的传信也非难事。”
他们决定来金顶寺是临时起意,可暗卫查找张娩尸体用了足足两天。
这两日内若有人传信,告知他闻渝一行人可能会到金顶寺。伏击者作为和尚,行事方便,时间又宽裕,在药房附近布置纵火点就轻而易举。
李钰听出端倪了:“所以意思是,我们一直在被跟踪而不自知,而且对方十分熟悉我的暗卫。”
游峰笑道:“可能从罗柳镇炎阳门开始,就有人盯着我们了。”
他话音刚落,有人叩响门扉。
闻渝神色一凝,起身开门。
门缝微裂,一支箭擦过发丝钉入身後的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