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然犹豫了。
他从未对外坦白过性取向,并非觉得难堪,而是嫌麻烦。
面对陆思闲,他更没有隐瞒的必要,可如果承认,陆思闲多半会有所察觉,对方只是直,只是没开那一窍,却并不傻。
但他想套陆思闲的话,自己就不能完全回避,极度紧张之下,童然反而冷静下来:“我没有喜欢过女生,不过性向很少有绝对性,除非有了喜欢的人,你说呢?”
“所以,”陆思闲微微一笑,“我的性取向,只取决于我喜欢的人。”
两人到家时,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暗灯,辛雪和杨信年都不在。
“姐和姐夫呢?”童然一边换鞋一边问。
陆思闲抱起扑过来的三花猫,“都在加班。”
“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知道。”
童然忽然想起一件正事:“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陆思闲:“中午。”
童然略有不快,“那前晚打电话你怎麽不说?”
“昨天才谈好。”
谈好?童然微怔,“保罗先生答应了?”
“对,”陆思闲嘴角轻翘,明显心情不错,“只说好试试,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
“肯定有效果!”童然不禁为他高兴,却也难免不舍,“你,什麽时候走?”
陆思闲瞥了他一眼,“这麽想我走?”
“你别杠。”
“下周,约了21号去科州S市体测。”
童然心一沉,美国虽比国内晚了差不多半天,可他之前查过,从燕市飞S市需要转机,在没有航班延误的前提下也得耗费将近20小时,而体测前还需要充分的休息时间,换言之,陆思闲20号之前肯定会出发。
他勉强笑了下,“可惜,见不到我比赛了。”
陆思闲一顿,“比赛什麽时候?”
童然:“下周六,20号。”
陆思闲沉默片刻,“抱歉。”
“有什麽好抱歉的,”童然别过脸,掩饰眼中的失落,“又不是只比这一次,说不定过阵子我就要来美国比赛呢。”
“好,”陆思闲笑了笑,“机票我包。”
童然顺势开玩笑,“那我要坐头等舱。”
“没问题。”
两人说笑了几句,童然借口很累先去洗澡,进了浴室,他沉沉地吐了口气,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他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半晌,自嘲地笑了。
洗完澡出来,童然没看见陆思闲,倒是看到了刚刚回来的辛雪,对方坐在客厅沙发上,膝上放着台笔记本。
“姐。”
辛雪擡头,仔细打量了童然片刻,倏而一笑,“不错,看来我们可可这回很有自信?”
童然微愣:“嗯?”
辛雪:“没见你像以前那麽焦虑。”
童然恍然明悟,以往每次重要演出前他都很焦虑,但这次准备充分,相对比较游刃有馀。
但究其本质,是他一直在刻意忽略来自任务的威胁,他做的所有事,所有安排,都建立在自己会活下去的前提下。
就好比医生和家属时常会隐瞒绝症患者的病情,大多时候,向生才能生。
“还是紧张的,时间越近越紧张。”童然坐了下来,“不过我找了一件事分散注意力。”
辛雪没问是什麽事,只说:“一场比赛罢了,尽力就行。”
童然扯扯嘴角,“姐夫还不回来吗?”
“他今天加班,住宿舍了,”辛雪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本来想着明天再叫你来吃饭,思闲说他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