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早已倾颓,十几个流民正在砸抢门板。宋大郎着急驾着牛车寻找偏门,发现任何一个地方都围满了人。
这些眼冒绿光的流民死命砸门,甚至搬来梯子想要进去,但谢家护卫有弓箭,一冒头就会被射杀。
谢府内,一个强壮的婆子背着谢老夫人,手臂还在冒着黑血。
一群人着急,一个家丁匆匆赶来:“暗道被人堵住了!”
谢二娘子扶住柱子,大吼:“朝廷的援军呢!都过去多少时辰了,难道他们就能这样看着我世代功勋的谢家这样被困!”
衆人悲愤,谢三郎君沉思片刻,开口道:“去西边的偏门,那边人少,若是实在不行,咱就突围!”
如今走到强弩之末了。
外面的流民越来越多,一衆人立马往最西边不起眼的偏门赶去。
忽地有流民听到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扯开嗓子大喊:“谢家人要从这扇门逃了!”
一时间无数的流民往这边涌来,宋大郎也赶紧将牛车往相应的地方转。
宋大郎握紧手中的刀,眯着眼睛道:“福子哥,保护好大家!”
福子握稳手中的刀,脸上抹了血,庞大的身躯护在女人孩子面前,“我知道。”
兄弟俩同时跃下板车。宋二郎抡起砍刀劈翻最近的流民,宋大郎踩着枯树腾空抓住绳索,腰间的镰刀划出雪亮弧线。
宋大郎张口大喊:“春月,老夫人!”
“是稻香村的宋家兄弟!”春月喜极而泣,“老夫人有救了!”
谢家人听到宋大郎的声音,简直是犹如天音,阁楼上射箭的护卫看到外面的场景,也谨慎放下的弓箭,不要误伤了人。
流民听到宋大郎的动静,饿狼般扑来。宋二郎抓起门房遗落的铜锣狠敲:“粮仓在後院!白米二十石!大家快来啊!”
人群顿时骚动,半数流民调转方向。
粮食对他们的诱惑力是最大的,生怕去晚了渣都不剩了。
宋大郎一边乱砍,扑上去拍门喊道:“我是宋大郎,大家快随我出城!”
谢二娘子看向阁楼上的心腹护卫,见护卫点了头,立即道:“快将堵门的东西移开!快!”
忠仆立马立马上前将杂物给扒拉开,小门一开,谢家人看到宋大郎已然成了一个血人。
不少流民发现异样,举着砍刀回来,谢家的家丁护卫立即上前,护着谢家人上牛车。
春月撕下裙摆包扎谢老夫人不断渗血的箭伤,焦急不已。
“坐稳了!”宋大郎挥鞭抽向牛臀。车轴碾过满地碎瓷的刹那,暗巷里突然冲出三个持斧流民。
“低头!”
宋二郎甩出镰刀扎进为首者咽喉,腥血喷了满车帷。福子抢过斧头劈断车辕套索,老黄牛吃痛狂奔,撞开西街木栅栏。
不少流民发现敲锣之人是故意将他们引开,看到谢家人已经离去,更为恼怒,就要冲上前来,谢家的护卫为了掩护牛车撤退,相继倒在血泊中。
谢二娘子满眼的泪,流民射出的流矢擦着她发髻飞过。宋二郎举着门板递过去当盾牌,铁箭"夺夺"钉入木板。
谢承宇害怕缩在自己娘亲怀里,整个人病殃殃的。
“追兵!有追兵!”福子大叫出声。二十几个叛军举着火把包抄而来,为首的小校狞笑:“谢家人在这!”
宋大郎大叫不好,流民都是饿了多天的人,也比较好对付,碰上身强体壮的叛军可就棘手了。
更别说叛军手里还有不少武器。
叛军一柄长刀狠狠就向老黄牛刺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亮眼的飞镖从远处飞来,“铛”的一声巨响,将长刀给震飞了出去。
叛军小校恼羞成怒看向飞镖飞来的方向,却见一个眼神凌厉的老妪站在高楼上,小校的面色立马大变,恭敬行了礼。
牛车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往前,撞开腐朽的角门,驶入一片人少的地方。
暴雨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痕,牛车在巷陌间左突右冲。谢二娘子眼尖瞧见城墙某处,指向东南大声道:“城墙有缺口,可从那出城!”
仅剩几个身穿铠甲的护卫举着刀护着牛车出城,离开青州的一瞬间,眼看流民还要追出来,护卫将火把扔进护城河。油污遇水轰然爆燃,流民在火墙外咒骂。
牛车快速驶入山野,消失不见。
高楼之上,老妪身边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不解道:“刚才为何要救那谢家人?”
老妪不语,想起那牛车里一张熟悉的脸,曾经她带着灵姐儿逃亡山林,是宋二郎教她如何在野林中辨别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