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花!!”冯翠花一骨碌爬起来,“要不是你整天嚼舌根子,破坏我家的名声,现在也不会这样!我撕了你!”
王大花也不是好惹的,嚷嚷道:“咋的!咋的!你们家那点破事还需要我专门去嚼舌根子吗,稻香村谁不知道!”
眼看着场面就要乱起来,外头大雪依旧肆虐,冷气直往门缝和窗缝里钻,冻彻入骨。
村舍里头吵吵嚷嚷,此起彼伏,两拨人越吵越大声。
“够了!都给我停下!”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面色沉沉从角落里走出。
“是李氏的族长!咱们的前村长。”有人小声说道。
“李前村长都八十多了,还要被冯翠花两个人给气出来主持大局,真是作孽。”
李老拄着拐杖缓缓走出来,驼着背,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耷拉的眼皮掀开,冷冷看着冯翠花和王大花两人。
拐杖狠狠杵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听,“以前你们两个人就经常有矛盾,我也管不着,但现在是什麽时候了!”
他擡起拐杖指了指门外,大雪坚硬,落在门上的声音窸窣作响。要不是村舍是为了存收税的粮食所制,才做的坚硬一些,恐怕早已经被风雪摧毁。
到时候,稻香村就会成为新一个难民村。
王大花不依不饶,指着冯翠花大声道:“李老,你评评理,村长早就挨家挨户通知了要来村舍,他们非得要继续扒拉粮食,村舍位置已经分完了,现在又要大吵大闹让别人家给他们挪位置。”
“来到这也不安生,大嗓门骂了这麽久,我现在还耳朵生疼。”
冯翠花也气道:“我爱说啥说啥,你管得着吗。”
“再说了,村里人都能来村舍住,难不成我们一家就不是了吗,我们就活该在外头被冻死吗!”
李老沉默了一会,才对着冯翠花道:“李村长早就已经敲锣打鼓通知了所有人家,是你们自个儿耽误了,怨不得别人。也不能就这样占别家的地。”
他指了指门边的位置:“那边冷,但可以用被子将风口给堵上,尽量远离风雪,也吹不到什麽风。”
冯翠花想要再说什麽,但是对上李老不悦的目光,再看村舍里已经满满当当,没有一处能落脚的空地,是半点位置都不能再挪出来了。
李老见宋家二房的人不说话,道:“就这样办,总好过一直僵持在这,谁也不安生。”
冯翠花没说话,示意钱小芬等人收拾东西。
王大花见事情得到解决,也冷哼着回到自家去,李大娘感激,拿了两个窝窝头去王家,塞到王大花手里,连连感激道:“大花,还好有你,不然接下来我们家估摸着都没有好日子了。”
王大花也不客气,大手一挥收下她两个窝窝头,这麽一通吵闹下来,确实也饿坏了,边咬着窝窝头边道:
“这有啥,我跟冯翠花那货吵多了,知道她是个什麽德行,跟她硬杠着就成。”
*
一个不算安稳的夜就这样过去。
一连两三日,大雪依旧不停,村舍里的汉子就算是想要出去找吃食也不方便,毕竟外面雪下得这样大,万物都被覆盖了,一不小心踩空了或者掉到坑里,都没人看到。
很多人住在一起久了,也互相看不对眼起来。特别是一些粮食少的人家,看那些粮食多的,嫉妒得两眼发红,时常说酸话。
村舍中愈发吵嚷,各种陈年的烂事都能被翻出来嚼上一番,最後又是少不了一场骂战。
村里人从刚开始的劝阻,到後面冷眼旁观。
都饿着肚子呢,谁有精力去管那麽多事,再说了那些人吵得再大声,也不敢真的动手来,顶多泄泄火罢了。
在这狭小的村舍里头,一连就是待两三天,跟个牢房似的,谁能没有火气。
夜里。
冯翠花实在饿得不行,艰难起身来,摸到一旁的粮袋。
已经见底了。
她看向一旁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钱小芬,将人拍醒之後,凑到耳边道:“那日李大柱家带回来一袋沉甸甸的粮食,你偷摸去拿些回来。”
钱小芬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立刻清醒了,她紧张看了四周,见所有人都睡着,鼾声如雷。
她低声道:“娘,咱们这样…要是被发现了咋办?”
冯翠花拍她,“你仔细一些,谁能发现!”
“你这张嘴一顿要吃多少粮食自己不知道吗,大雪暂时不会停,要是没有粮食,咱们迟早会饿死。”
钱小芬还是犹豫,“娘,他们对粮食可都谨慎着呢,半夜睡觉都要抱着不放手,这怎麽去拿。”
如今有粮食的人家都谨慎无比,不仅是睡觉,就连上厕所都恨不得将粮食绑在身上随身携带,根本没机会动手。
冯翠花肚子饿得咕咕叫,越发恼怒,“你都说了现在睡觉,打鼾声这麽大,小心一些,谁能知道。”
见钱小芬还是不太愿意的样子,冯翠花直接道:“你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