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那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猪肉粥被端出来,香飘四溢,拒绝的话被口水堵在喉咙里,任谁都张不开口说出拒绝。
柳雪梅笑着招呼大夥,“大家还站着作甚,喝一碗热粥再走。”
许是看出大家夥的顾虑,林老婆子笑着:“大郎二郎这些天钻山里采回来不少山货,也省下几口粮食,大家夥都送了粮食来,总不能再让人饿着肚子回去。”
“再说了一碗粥也不多,来来来,别客气了。”
这话说得人心里舒畅,村民们也不再扭捏。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下肚,那股热气直通肺腑,让人忍不住喟叹“舒服”。
二十多个汉子和王铁牛丶谢诏两人坐一桌,每个人都以茶代酒,各自敬了一杯。
这麽多天的训练,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早已经将两人当做兄弟,也十分钦两人的侠肝义胆。
只不过稻香村人还得靠他们来守护,他们不能跟着去。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这场饭食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谢诏看着院子中堆积成山的粮食器物,眼角湿润,捏紧了拳头,“一定要还乡亲们一片安宁的净土。”
*
第二天破晓,二十几个包袱整齐码在院中。朱秀儿将新纳的千层底塞进夹层,柳雪梅正往陶罐封蜡:“菌油能存三个月,拌饭最是下饭。”
墙角堆着硝制好的鹿皮,孙娘子仔细捆扎止血药包,喃喃道:“药可不能少带了。”
“诏哥儿,此去凶险。。。。。。”
谢二娘子抚过儿子新换的软甲,谢诏握住母亲颤抖的手,“娘,我会注意的。”
“待山花开之时,孩儿定归来陪母亲采槐花蒸糕。”
谢二娘子颤抖点头,“定要平安归来!”
晨雾未散,四匹大马已立在城门,拉着一个特质的木头箱子,里面装满了武器藤甲和物资。
王铁牛检查着鞍袋里的火折子,猎豹忽然冲着东方低吼。谢诏翻身上马,革囊中龙葵蜜饯撞出轻响,不知是谁昨夜放在竈房窗台上的。
“沿着野狐涧往北,苔痕往东的那条小道,隐秘,人际也少。”钱老汉烟锅指向层峦叠嶂,“二十年前猎户踩出来的兽道,野猪都嫌陡。”
谢诏朝钱老汉抱拳。
他昨晚还愁从何路离开。
若是直接下山,定然会引来山匪和流民的注意,到时候就算他和王铁牛身手再高超,也不敌这麽多双眼睛盯着。
倒不如从人迹罕至的小道走,不轻易暴露永和城的踪迹,不让人轻易寻到这,也不会给村民带来麻烦。
赵大牛和栓子爹背起竹篓:“我们负责扫尾,你们只管去吧,保管山雀都寻不着踪迹。”
宋明玉抱着陶罐喘气跑来,直喘气喊道:“龙葵蜜饯,能解瘴毒。”
她递到王铁牛两人面前,“带着吧,路上兴许能用到。”
王铁牛闻言擡头:“你怎知南边有瘴气?”
少女垂眸将陶罐系上马鞍:“《岭南异物志》记载,野狐涧往南五十里有毒沼。”
她忽然擡眼,漆黑瞳仁映着灿烂阳光:“若遇紫叶芦苇千万绕道,那下面藏着吃人的泥潭。”
王铁牛惊奇不已。
丹娘子站到宋明玉身边,语气欣慰:“明玉记性这麽好,我说过的全都记住了。”
宋明玉扬起天真的笑,“丹夫子教的,应当谨记。”
家中孩子在学堂读书的大人心里那个羡慕嫉妒,回家纷纷质问自己孩子,“人家老宋家出来的孩子个顶个的喜欢读书,怎麽到了你们这就只想着玩,都是一个夫子教的,差距怎麽就这麽大。”
孩子们心虚,顶嘴回去,“他们那是书呆子,我们又不是。”
气得大人一顿打,“以後多去和老宋家那几个娃接触接触,跟着一块读书!”
“别整天胡蹦乱跳,到头来啥也没学会!”
*
出城的马蹄声渐远,赵大牛蹲身抹平车辙印,从太阳升起直到将近落山,终于将谢诏两人送出了山。
赵大牛和栓子爹站在山崖边远眺,看到两人出了山之後便放了一枚信号弹,不久便有一队人马前来接应,将俩人接走了。
两人放下心,仔细检查确认将痕迹全都覆盖了之後,正打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