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子挤到前头,“快按住檀中穴!”
衆人七手八脚压住老夫人,却见黑血顺着耳後汩汩涌出。孙娘子面色颓然,惋惜道:“毒入膏肓,怕是。。。。。。”
谢承宇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挣脱束缚爬到榻前,将滚烫的脸贴在祖母冰冷的掌心,“祖母呜呜呜,承哥儿以後再也不吵祖母了,祖母快醒来好不好。。。。。。承哥儿背《孝经》给祖母听。”
带着哭腔的童音在屋内飘荡:“仲尼居,曾子侍。子曰。。。。。。”
谢二娘子着急,挤到门边,对着护卫说:“解毒的紫珠可识得?”
护卫略微思索,拱手道:“识得。”
谢二娘子大喜,“快去,快去寻来。”
宋老汉也出门,在城中各处说紫珠的样子和生长的地方,若是有人见过,希望提供线索。
一个大娘扯着一株连根拔起的灌木过来,树上挂满了深紫色的浆果。
她扯住宋老汉的衣角:“你说的是这个不?来的半路上小孙儿觉着好看,非要带过来的。”
宋老汉也不确定,接连感谢之後带着灌木就往老宋家去,浆果在颠簸中落了一地,风风火火进屋:“孙娘子,快看看是这个不?”
孙娘子眉头紧皱,似乎不太确定。宋明玉却眼睛一亮,这分明是能解百毒的龙葵!
上一世她对中医药理略微有些了解,龙葵这样的好东西她自然是知晓。
孙娘子下定决心开口:“先试一试吧,眼下情况危急,若真是紫珠,能救人一命也是它的造化。”
话落,当即有人拿着灌木和浆果下去熬煮去了,混乱中没人注意小丫头捡了把浆果捣碎,将渣滓过滤掉,就到手一小碗浓缩的龙葵汁。
当孙娘子熬好汤药时,宋明玉趁着上去扒拉谢承宇的功夫,偷偷将龙葵汁已经喂到了谢老夫人嘴里。
“咳!”
老夫人喉头突然震动,一口黑血喷出。在衆人惊呼声中,谢承宇也愣愣擡头。
谢老夫人挤出一抹慈祥的笑,枯瘦的手指轻轻抚上曾孙泪湿的脸:“承哥儿说的祖母都听到啦,祖母怎麽舍得离开承哥儿。”
“祖母!”
谢承宇扑进老人怀里嚎啕大哭。宋明玉松了一口气,看着孙娘子不可置信地反复把脉,表情从震惊一直到释怀,她拱手道:“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馀毒已解。”
在场衆人皆抹着泪,谢二娘子道:“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屋内紧张的浓云散去不少。
*
晨雾漫过修复好的城门楼。
赵铁匠正抡锤敲打最後一块铁箍。新制的榆木城门足有三寸厚,裹着晒干的坚韧树皮,门闩是用整根老槐木削成的。
“往左半寸!”
李村长杵着拐杖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二十几个汉子正用糯米灰浆填补墙缝,王木匠新制的吊篮悬在半空,里头堆着从护城河捞起的青砖。
“这垛口得再加层箭台。”
曾经当过边军的钱老汉比划着,“当年突厥人南下,就因着箭台多,应是攻了三天三夜都没让他们得逞。。。。。。”
“钱叔!”
下方传来年轻汉子的声音,“您倒是接着砖啊!光顾着说了,下边的人等着递砖干活呢。”
“好嘞好嘞。”钱老汉连忙接过砖头,憨笑着道:“看到这建筑,想到年轻那时候了,便多说了两句。”
城墙上,一群人有条不紊继续干活,修复着破损的城墙。
听到钱老汉这话,纷纷调侃道:“钱叔上过战场当过兵,光荣着哩,多说多说,咱们就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