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很快就将宋家老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在屋子里咳得天翻地覆的宋二河,还有王兰丶宝姐儿之外,这座屋子没有其他人。
宋二河身体不好,离不了床,也吹不得风。
陈舟也不浪费时间,对王兰道:“这群贼人是从宋家大房那边抓来的,他们指认说是按照你们的怂恿,还说这放火烧山也是你们干的,你有什麽话想说?”
王兰一听这话,吓得跪倒在地,“还请县太爷明察,这绝不可能是咱们家做出来的事!不可能,也不敢!”
几个被捆大汉猩红着眼睛大喊:“你还抵赖,就是你和钱小芬两个人撺掇的,说大房那边存的粮食这辈子都吃不完,我们这才动了歹心!”
都是一群力气大的汉子,根本受不了这样被人污蔑,几个人挣扎着,护卫们赶紧上前,拔刀冷道:“不准动!”
几人这才停下来,继续朝着王兰的方向大吼:“你个臭娘们敢坑我们,敢做不敢当是吧!”
王兰被吓得委屈落泪,“你们血口喷人!这几日我一直在家照顾二河,二河的病也越来越……爹娘也特许我在家照顾,我是半步都不敢离开的啊,哪里来的时间去撺掇你们…”
说着,宋二河适时咳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人心肝颤,生怕下一秒提不上气,就背过去了。
几个大汉不吃她这套,发了怒:“我呸!你个贱蹄子装的挺像样,那时候你可不是这麽说的!”
王兰後退两步,泪眼婆娑,“你们…你们何苦要这样为难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受了我的怂恿,你们可拿出证据?”
几个大汉面容扭曲。当时满口嘴炮答应了,哪有什麽证据。
难道就这样被王兰和钱小芬这两个小贱人这样诓骗,让她们空手套白狼,事後还能美美隐身。
一群汉子越想越气,哪有这麽好的事!
“王兰,你还嘴硬,光头是你娘家的侄子,就是你把他骗来的,县太爷要是不信,可以出去问问,谁不认识光头。”
王兰道:“就算他是我侄儿又如何,我和娘家都多少年没有走动过了,这个侄儿,我也是不认识的。”
一边是一个在家照顾重病丈夫的柔弱妇人,一边是牛高马大的壮汉,两拨人对吵,怎麽看都有些欺负人的样子。
陈舟擡头,“行了!”
他扭头看向王兰,“你这些天有没有出过门,稻香村总有人会看见,到时候一查便知。”
王兰狠狠掐着手心道,“任凭吩咐。”
陈舟冷冷看了她一眼,擡脚进了宋二河那间昏暗污秽的屋子,空气浑浊,充斥着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咳咳咳…”宋二河虚弱躺在床上,掀开眼皮看着陈舟,像是自嘲一样笑,声音嘶哑:“没想到,宋某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县太爷。”
陈舟脚步停在门口,直接了当开口:“你这是什麽病?”
宋二河干咳两声,陈舟的目光落在厚褥子外的一只纤细苍白的腿上。
这只腿,以一种非常古怪的方式折出诡异的弧度。
陈舟了然,他的腿,是断的。
随着宋二河咳嗽的动作,阵阵腐臭味传来。宋二河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抓着被子的手更紧了。
像是自己隐藏多年的伤疤就这样被人掀开,暴露在人前。
“我什麽病,县太爷看不出来麽?”
陈舟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他站在院子内,环顾四周,如今情况是僵持住了。
一边咬死不放,另一边抵死不认。
陈舟对院子里其他官员说:“今日就先这样,也不耽误各位同僚太多时间。”
“这事我会追查到底,诸位若还有其他事,就先请回去吧。”
几个官员本就对这种肮脏烂事没有兴趣,恨不得早点离开的好,当即就摆着手道:“麻烦陈兄了,出门时日太久,家中妻儿定会忧虑,我等就先走了。”
陈舟颔首,看着同僚们一个个离开,只有王怀仁没有动。
陈舟又看向王怀仁,只见他拱手道:“我还有些事,不用管我,陈兄你忙。”
听到这话,陈舟也不管他,撩开袍子就坐在院子中,低声吩咐几个护卫,出门打探宋家二房这些天的行踪。
王兰看着县太爷没有要走的意向,有些着急,就听到院外传来声响,是冯翠花几人回来了!
王兰三两步迎上去,“爹丶娘,你们回来了!”
冯翠花看到这一院子的人,脸皮有些僵,刚将背筐放下,就有护卫上前去,在里头扒拉了一会,才道:“里面是野菜,还有一些野芋头。”
宋长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躲在冯翠花身後闪躲着不敢说话。
钱小芬带着钱姐儿姗姗来迟,一进门看到院子里这麽热闹,眼珠子滴溜笑起来:“这麽热闹,这是怎麽了?”
扭头看到被捆了扔在地面上的几个汉子,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转头又笑着,“就连县太爷都来了,这是有什麽事啊?”
被捆的几个人看到钱小芬还有心思笑,纷纷唾弃:“钱小芬!你给老子说实话,当日就是你忽悠怂恿咱们去大房那边偷粮,你到底认不认!”
钱小芬吓了一跳,将背筐慢慢放下,“什麽时候的事?我这些天可一直在挖野菜,你可别空口白牙的就将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几个壮汉气得吐血:“你们…你们这几个贱人!”
冯翠花不乐意了,也喊起来:“嘿!都说了和咱们没关系,张嘴就骂,你们谁啊!”
眼看着就连冯翠花也不认了,一群汉子更是气急,这辈子没见过脸皮这麽厚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