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梌州牧霍修与司空徐行丶洛书教教主陈岁三方联合,皆为夺取晋赭而来……”
“一是陈岁,她要官仓丶要城池丶要替兄复仇,二是霍修,他要铲除异己丶要统一梌州;三则是徐行,这人目的自然更不必多说。”秦祉说,“只是这三人也在互相防备,没人想把晋赭这块肥肉让出去。”
“所以狗咬狗一嘴毛,徐行丶霍修出尔反尔,利用洛书教出兵後意图一网打尽,同时徐行也留了後手,张陏,大概就是为了趁机诛杀霍修准备的吧?”
“殿下聪明。”沈度眯眼笑着,继续听。
“还想听什麽?”秦祉冷眼看他,“想听本王议……你吗?”
“以军师身份引陈岁攻下易县,再将人劝走,只为给霍修丶闻人郎一个出兵的机会,然後再特意放给我消息,沈度,你又在做什麽?”
直白。
将一切抛开来的直白。
沈度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兴奋的意味,无波澜的双眸倒映着秦祉的身影:“我在……择主丶尽忠。”
此等乱世,无破局之解,他觉得这天下之大,无人能够感同身受的了解,易县城门关闭那一刻,他的心情。
那道迎着风,迎着头顶烈日,踏着万千骸骨,朝着迷雾奔驰,将百姓护在身後,浴血奋战至最後一秒的身影,每一分丶每一秒,都足以波动他的心绪。
----
自此後数月,各势力矛盾已冲至顶峰,地盘被攻破丶被吞噬丶城池覆灭丶家族亡败,致使江山万里,再无鸡鸣……
而秦祉悬在梌州牧霍修头上的那把刀,终于在易县之後,又一次准备落下了。
霍修兵马集结,计划攻向晋赭,双方在界限交手数次,不分胜负,最终环琅密探递送情报,趁天旱无粮时率兵马南下连攻三城,兵分两路将其围困环琅。
环琅西北方向的举丘,衆人月下对饮,数月的战争,每个人身上的疲惫遮都遮不住。
司昀扯下甲胄,不太在意形象,只顾着填饱肚子:“今年秋收基本上没什麽东西了,环琅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听说前些日子霍修手下的人去了交州,那边之前被楚湛打通,如今归郇稻管。”
“依着郇稻和楚湛的关系,估摸着也想对殿下出手,再者他们未必愿意看到殿下在梌州独大的局面,保不齐会帮霍修。”
“算着呢……”秦祉喝下一杯清水,说,“除去交州外,没人能顾及霍修,梌州以北都在打,包括徐行在内都分不开身来插手。”
“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韩晟揉了揉脸,烛火倒映下,眉眼皆被阴影笼罩,“按理说不应该如此的。”
“沈度那厮最近总出什麽馊主意,让殿下去和梌州牧交涉议合,摆鸿门宴,能心安才怪……”司昀摆手说,“他那人可有意思,这事说来霍修除非是个傻子才会信议合,结果你猜沈度怎麽说?”
“他说要联手,就像徐行和……天子一般,他梌州牧姓霍,不姓楚,没道理和殿下在梌州厮杀,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放眼天下。”
韩晟闻言笑的不行,他手肘拐着韩阁:“你可听见了?我真的对这人很好奇,这话要是让徐行听见了,说什麽也要灭了他不成。”
“这不是重点。”司昀无奈的叹气,“重点是霍修不会信啊,沈度打保票说可行,连着几封信传到殿下这……”
他说着说着一回头,正好撞见若有所思的秦祉:“?”
“不是吧殿下?”
“还是挺有趣的,不是吗?”
“喂!”司昀喊,“哪里有趣了,简直就是老太太上鸡窝!”
“噗——”韩晟一口水呛到了。
秦祉沉默了,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有点想笑。
沈度,自易县一战後,就留在了晋赭,据他自己话的意思,基本上算是要定死在秦祉身上了,但据朔昭阁其他人的意思,则是要继续观察这个可疑人员。
钟怀跃跃欲试想要探一探这人所言真假,关和将这人彻头彻尾调查了一边,就差没把他每日中衣样式一同报上来,贾文勰话里话外也去凑个热闹……
最後的结果就是沈度忍无可忍地直接冲到秦祉面前,将这些人的“罪行”一五一十连同证据一起打包放到她这,再茶言茶语地补上一句,“是殿下的意思吗?”
简直大冤!
等这阵风波过去後,想要“救命”的人就彻底反转了,沈度顶着那张人畜无害丶雅量高致的脸开始偷偷报复回去,让朔昭阁彻底一片混乱。
秦祉一个头两个大,但她已经没有多馀的精力去管这些小事,因为梌州局势变化,与霍修的战役已经被擡到了明面。
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沈度又飘飘然端着他的计谋出现了。
诈降联合,鸿门宴上现真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