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颠簸中司缇轻斥一声,伸手勾住树干的同时,只听到咔嚓一声。
“嚯,飞吧。”秦祉挑眉笑着,飞身一踹,这人便握着断裂的树干飞远了。
与此同时马因疼痛双蹄猛然擡起,马身跟着胡乱扭动,哀嚎一声,也不知朝着哪个方向奔撞而去。
秦祉手臂发力,一脚踏在树干上,而後核心收紧一跃,稳稳落在马鞍,擡手挥鞭,一溜烟跑远了。
风中只听她笑声爽朗放肆:“将军,本王先走一步!你且替我转达周令,若是此番樵阳他侥幸逃脱,下次再见便是他的死期!”
司缇重重落在雪地,胸前挨下的这一脚让他忍不住呛咳两声,低声骂道:“艹。”
眼前只捕捉到一抹苍青残影一闪而过,他从雪地爬起身,反手从身旁散下的箭篓中取下一支羽箭。
纵岳山悬挂瀑布,崖下湍湍急流,夏至时分满山青翠,波澜壮阔,而如今冰雪蔓延,若不甚跌落便是万劫不复。
身後一支箭骤然从林中飞快窜出,气魄如虹,秦祉听到声音侧身一躲,羽箭划破大氅,擦着左臂而过。
她闷哼一声,只觉一阵刺痛,点点血迹跟着渗出。
秦祉暗道不好,传言司缇善箭,射下马的败将中,面色发青之人不在少数,这箭怕是有毒。
但她纵马的速度却丝毫不减,马匹破竹之势朝前踏去,此番要停,不说司缇跟不跟得上,便是刚刚叫崔颉妙引开的人怕是都会赶回来。
秦祉微微弓身,低声道:“听好,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悬崖两岸不过三十尺,成败在此一举。”
秦祉眉眼间蓄积凝重,手上轻勒缰绳,山间风向徒然一转,就是此刻,她单手解下大氅,毫不犹豫弃于深渊。
玄马顺风而行,蹄踏崖边,顷刻间只听扑簌簌落下一层碎石,而後腾空而起,驰骋横行。
四面八方的风瞬间侵入骨髓,没了大氅的庇护,极寒也不过如此。
秦祉双腿紧绷,万分留意马匹跨越的这一步距离,迷雾消散,对侧山路尽显,枯藤树枝胡乱生长,只需借力一跃便可触及。雷霆之势,玄马稳稳踩在地面。
但许是这一跃的力道过猛,又或是秦祉指尖早就冻得僵硬,落地瞬间她便从马背上窜了出去,枝叶一拦不出几米便重重摔落在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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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岳山西南山间。
“昨个情报说这昭川虞氏前去翼州樵阳参与休战盟约,眼下返回西州,若是不想遭人半路拦截,走这纵岳山最是保险。”属下展开一卷地图,上附笔墨标纵岳山各色水路,他指着某处道,“再往前便是纵岳山悬崖,悬崖深百尺,宽也不可通人,但走这条小道可绕过悬崖在此处汇聚,只是能多耽误半天时间。”
“不可通人?”这人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异族口音极为特别的咬字习惯,平添一份性感。
“是,一来宽度足有三十馀尺,二来山中多雾,看不清着陆点的情况下,甚少有人敢于尝试。”
“如此,那是什麽?”他轻笑着偏头,看向山上滚落而下颇为狼狈的人影。
山石枝草乌七八糟一同奔来,属下张了张嘴,膛目结舌。
秦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沾满落雪泥土,身体跟着七零八落一头从山坡上栽下,甚至还有要这麽一路冲到山脚的趋势。
她当机立断抽刀一挡插入树干半寸,而後猛烈往下一扽,将将稳住身形。
“咳咳。。。。。。”这一摔一滚,原本就有伤在身的秦祉顿觉浑身烧灼,她扶着树干起身,猛弯腰咳嗽,五脏六腑都要一通咳出来。
“何人在此?”远处一人高声问话,秦祉闲暇之馀一擡眼帘,一口气差点憋过去。
自有十几人骑于马上,信步而来,雪色茫茫中只觉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扑面而来。
细细看去,领头之人傲然端坐,满身珠华,异族打扮,头戴银冠,顶门嵌珠,两侧长生辫垂于胸前,身後墨发飞扬。
玄色袖口上附护腕,外绣松龄鹤寿,腰束祥云纹腰封,悬挂玉螭宝剑,手握一柄长戟似踏月而来。
他双腿微夹马腹,策马缓步前行几分,居高临下注视着秦祉,满是压迫。
身後属下见状纷纷戒备打量,怕她暴起突袭,对此人不利。
秦祉用力搓了搓手,不甚灵活的将剑从树干拔出,收入剑璏,一开口牙关都在打颤:“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