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在离城门不远处寻了个二楼的酒家,又让黄寻江按照她说的,用木柱搭了防护栏。
防护栏窄窄的,一次仅能通行一人,且来回弯曲,呈蛇形。
有些类似于安检通道,这样便可给薛誉创造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好好观察出城之人。
同时,出城之人缓慢排队向前挪动时,四周并无检查的兵卒,难免放松警惕,更容易上鈎。
黄寻江不疑有他,很快便按照柳凤所说,搭好了防护栏。
酒楼二层,薛誉举着千里镜,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细看。
桌上摆着茶水和果子,他根本无心品尝。
柳凤见他握紧千里镜的手指发白,还有些微微颤抖,有些心疼。
现下的部署前提是,杀害冯安之人,当年也参与了灭门。
若是没有,任凭薛誉看瞎了眼,也认不出来。
她担心最後无功而返时,薛誉会自责,会愧疚,会将莫须有的责难背在自己身上。
第一日便这麽过去了,毫无收获,放出城的都是在鄱阳县生活了多年的行商之人,应该没有漏网之鱼。
这麽严格的把控,会惊到凶手。
柳凤觉得如此下去就是再查个三天三夜,那人也不会出现。
她将自己的担忧说与黄提刑,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只要没有可疑之处,便放人,如何?”
“只有让那些人以为我们松懈了,才有可能引蛇出洞。”
“可这……”黄寻江有些犹豫。
“黄提刑,若是放过了凶手,任何罪责我一人承担。”柳凤不怕。
黄寻江不是不明白柳凤说的这些道理,却又担心当真放走了凶手,案子便又成了悬案。
但没有高风险,哪来的高收益。
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
黄寻江不是保守腐朽之人,考量了利弊後,擡头答应,“好。不过,这个决定是我做的,不要与我争抢。”
说罢,看了一眼柳凤,他摆摆手,没再说话。
柳凤朝黄寻江抱拳,退回了酒楼。
第二日,放走了不少人,薛誉这里和薛得信那儿都没有什麽收获。
下面的兵卒已经有人犯了嘀咕,军心开始不稳,开始怀疑是否是在做无用功。
就连薛誉,也开始怀疑。
“是不是我已经记错了容貌,或者被我错过了?”
柳凤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目光坚定,“继续。相信我,他一定还没走。”
“就算最後真的找不到那人,我们也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薛誉深吸了几口气,点点头。
大约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大约是薛府死去的那些冤魂也在助一臂之力。
这一日,薛誉终于看到了那个梦中的面孔。
虽然它不够清晰,可足矣让他的内心起了波澜。
狂乱的心跳和额间冒出的汗珠,那种生理上袭来的恐慌,让薛誉确定,就是此人。
他四岁时,见过此人。
就是这个人,杀死了嫡姐。
“他来了。”
薛誉喃喃,放下千里镜,转头朝柳凤看去。
柳凤一愣,忙抢过薛誉手中的千里镜。
眼前出现一位男子,身形高挑。
他没有冯安的那种魁梧和狰狞,反而清秀许多。
乍一看,根本无法将他与山匪联系起来。
柳凤不禁感慨:“这年代山匪门槛还挺高……”
又转念一想,该不会冯安他……
玩这麽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