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让。我出生後薛家就没落了,她说作为薛家人,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少说话,言字不好。她还说,兴言兴言文绉绉的,薛家是武将世家,不合适。”
“你兄长和二哥叫什麽?”
“薛忠勇丶薛忠义。”
“忠字辈?”
忠勇义烈。
柳凤瞪大了双眼,缓缓转头,“你母亲不会给你起了薛忠烈的名字吧?”
薛誉一愣,白着脸点点头。
柳凤啐了一口,“什麽破名字,忠烈忠烈,她这是巴不得你一出生就壮烈牺牲呢。”
“还说你是克星,我看她才是。若不是她起了这麽个破名字,薛家能满门忠……”
话没说出口,柳凤就咽了下去。
“还是小娘起得好,有文化。”
可转念一想,名字虽换了,可这张脸没换啊。
柳凤捧着薛誉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我脸上是有什麽脏东西吗?”
“你……长得像薛将军吗?”
这问题倒是把薛誉问得一愣,他没见过父亲。
准确地说,在他不过两个月的初始人生里,父亲那张脸就好像一捧黄土,早就在脑子里散了。
父亲的样子只存在他人的描述中,只存在画像中。
似乎是不像的。
“应当是不像的,好久没见到父亲的画像了,不知年长了些会不会有他的影子。”
“小时候,张妈总说我与父亲不像,倒是与小娘一个模子出来的。”
儿子像娘,倒是确实。
“那在临州府,认识你小娘的人多吗?”
薛誉摇摇头,“不多。听说除非我父亲也在的一些重要场合,母亲不常让小娘抛头露面。”
柳凤松了一口气,危险警报暂时解除。
说回正题。
“今日温宁之死,你有什麽看法吗?”
“通过尸检能验出来的,我方才都说了。至于如何推断,还是得咱们柳大人出马。”
柳凤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有心情开我玩笑了。”
按照尸检结果推断,温宁很有可能被人溺死于船上的瓷缸中。
可这个线索太单薄,牵不出千丝万缕。
柳凤想了想,“杨县令说,温宁之死可能与他也有些干系,也就是说,应当与十九年前那桩案子有关。”
“十九年那桩案子涉及两方人马,一方是薛家军和温宁组成的鄱阳湖劫匪,一方是王县令及一帮小吏。”
“案发後,除了温宁和杨克礼,其馀人都死了。薛得信的尸体被杨县令扛了回来,其馀人等在湖底被找到。”
“死人没法再杀人,但活着的……杨克礼作为鄱阳县县令,纵使他比任何人都想找到温宁并杀之而後快,可他大可以大大方方抓到温宁後投入牢狱择日问斩,何须出此下策?”
“如果温宁手上有杨克礼的把柄呢?”薛誉突然问道。
这一问倒是把柳凤给难住了,满嘴“放他娘的狗屁”的小老儿,一辈子勤恳为民,会有什麽把柄呢?
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