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季秀英并非自杀,一切都是僞造的假象。
柳凤闭上双眼,片刻後,她睁开眼。
吴斤已经复验完尸体,与薛誉的初验结果一致,只等魏天开口。
可魏知县却不说话,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柳凤,片刻後说道:“我想先听听柳风的想法。”
柳凤有些讶异,但随即冷静下来分析道:“季秀英并非自缢而亡,而是压塞口鼻死。”
“压塞口鼻死?压塞口鼻死的尸表特征应为腹部干胀,双眼张开丶眼球突出,面部黑红带有淤血,□□突出,便溺污坏衣服。季秀英双目紧闭,且腹部无干胀现象,不可能是压塞口鼻死!”孔瑞祥说道。
魏天擡手,制止了孔县尉,他朝柳凤点点头,“你继续说。”
“当晚,季秀英到周铭清家中,凶手趁其不备将她扑倒在床上。後腰上的伤痕,便是与床沿磕碰造成的。凶手担心季娘子喊叫将邻里招惹来,便用棉被捂住季秀英面部。季娘子喘不过气,不断挣扎,双手在褥子上抓挠,因此导致褥子破损,甲缝内有褥子棉线。凶手为了抵御季娘子的反抗,双膝压在季娘子双腿前侧。尸体双腿前侧的青紫痕迹,便是这麽来的。”
“自缢的绳索一看就是新的,但整条绳索上有纵向磨损痕迹,可以推断有人在季秀英死後将绳索套在其脖颈上,并通过拉动绳索的另一端,将尸体擡高至合适的位置。”
“至于方才孔县尉说的疑点,压塞口鼻死并不必然导致腹部干胀,而季秀英双目紧闭的原因是,凶手用棉被捂住其面部并施加外力,造成了双目闭上的现象。至于舌尖伸出牙齿,并非自缢导致,而是有人强行将其舌尖扯出,导致舌骨骨折。”
魏天欣赏地看向柳凤,赞许地点了点头,“柳风说得不错,正是我想要说的。此案需重新判定。”
魏天边说,边朝孔瑞祥瞥了一眼。
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孔瑞祥後背却瞬间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转了转眼珠子,笑道:“魏知县英明!我差点被表象给欺骗了!那请问这杀害季秀英的凶手,究竟是何人?我差人将他揪出,严加审问,定让他将杀害季秀英的过程给我说个明明白白!”
“孔县尉,可不止杀害季秀英,还有周铭清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如何能对周铭清一刀毙命?若是季秀英杀的,为何她身上没有血迹?”
“这……”孔县尉额间也沁出了汗水。
“罢了罢了,这是你们璞县的案子,我并非本县官员,不好置喙。只是孔县尉,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验尸格目和案件结果是要移交到荆湖南路提刑司的,若被上头的人发现案件有异,你……”魏天点到为止。
孔县尉擦了擦汗,弯着腰走到魏知县身边,“还请魏知县提点。”
魏天指着柳凤和薛誉,“这二人能助你断案验尸,此案你便多听听他二人的想法吧。”
“另外,璞县还有李冉一案,需要复验。孔县尉,请带路吧。”
一路上,薛誉和魏天走在後头,薛誉将李冉的案情又和魏知县大致说了说,“三日前,周铭清的娘子李冉被发现死在家中石碾子上,右侧头骨和身子被碾烂。”
“当时验尸并未发现其他伤口,孔县尉判定为意外。後来我和柳风发现了端倪,说服孔县尉重新开棺验尸,发现右侧头骨碎片上有致命伤,凶器应该就是周铭清的砚台。只是已经没机会向他问话了。”
魏天挑了挑眉,“竟然有这麽一出?孔瑞祥这个人我了解,没什麽太大的能力,却又很自大。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说服他重新开棺验尸的?”
薛誉涨红了脸,擅自挖坟,装神弄鬼,毕竟是违反律法又不大光彩的事情,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魏天倒也没有为难他,“不方便说也罢。”
一阵沉默後,魏天开口道:“薛誉,我当初和你说的话,你可考虑好了?如今的案子你也看到了,璞县县尉不堪大任,你若跟着他,只怕和毛云峰一样,一辈子便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仵作。你若愿意,跟着我,我不仅能让你成为内仵作,还能让你的能力不至于被埋没。”
“还有你的那个书吏柳风,原来并未见过他。你可知道他的来历?这人不简单,推案能力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二人若是联手,去到天子脚下都有可能。你难道就甘于在这小小璞县偏居一隅?”
薛誉擡头看了看走在前头的柳凤,对魏天说道:“魏知县,再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魏天拍了拍薛誉的肩膀点点头,“好,那就再给你些时间。想好了来华岩县找我。”
说罢,魏天快步上前走开。
柳凤见状,凑到薛誉身边,好奇地问道:“你俩在後头嘀咕啥呢?”
薛誉看着柳凤笑了笑,“说我捡了个宝贝。”
“宝贝?在哪呢?薛誉你不地道,我和你一个屋檐下你捡到宝贝不告诉我?是不是信不过我?我不和你抢,就看一眼也不行吗?”柳凤在薛誉後面追着问。
薛誉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懒得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