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开前,卢鸣单独把陈禹约出来了,两个人在一家日料店见面。
“这是你让我找的一些资料。”卢鸣把一个文件袋给陈禹,“因为太久了,不是很好找。”
陈禹在办完父母葬礼之後,就想着要去了解白闵京的一切,首先都从他哥哥身上下手。
陈禹远在外地,实在不方便去调查,便拜托了卢鸣,卢鸣在京城有很多人源,人际关系广泛。
据卢鸣所说,白闵京不是本地人,他小的时候是从滨城搬过来的。
卢鸣脸色有些难言:“他那个哥哥,好像挺狗的,邻居说经常听到他哥对他进行家暴。”他点了点文件袋,“这里面是几张过去的一些照片,是他一个邻居女生拍的。”
女生那时候还很年轻,刚上大学,无意拍了几张,原本想留作证据,但被白闵树发现,对她恐吓,女生是个孤儿,不敢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作对,後面出国留学,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陈禹的神情很冷,“知道了,谢谢。”
卢鸣甩甩手,“小事,那我走了,还得赶飞机。”
“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卢鸣站了起来,“不远,费那个劲干什麽。”
卢鸣走了,陈禹坐在店里,把文件打开了。
里面就三四张照片,时间久远,大概是偷拍,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里面伤痕累累的小男孩。
昏暗的楼梯口里,小男孩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一个男人往他肚子上踹去,照片里的小男孩满脸血迹,手背泛着青青紫紫,仔细看,还有些没有痊愈的血痂,一双小小的手几乎没有什麽完好的皮肤。
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看不清他的脸。
照片几乎都是一样的,只有最後一张,陈禹看清了他的眼睛。
眼珠漆黑,没有一点属于这个年纪的生命力,如同枯死的野草,干瘪无气。
陈禹的手背泛起青筋,照片被他抓的稀巴烂。
卢鸣说了很多关于白闵京小时候的事。
白闵树长年不务正业,全靠着父母的一点遗産过活,白闵京的学费都是靠自己学业优异得以免学费。
他酗酒,抽烟赌博,每次喝醉了或者输钱,就会回来抓住白闵京出气。
小时候的白闵京长年营养不良,身形枯瘦,被打的完全无法抵抗,他偶尔被打的受不了,会大声地哭,白闵树就会骂的越厉害。
邻居看不下去,就会去拦一下,白闵树丝毫不客气,连邻居也会打,如果谁报警了,让白闵树知道,就会被他抓到报复。
渐渐的,邻居就不爱多管闲事了,最多只会在白闵树离开家之後,偷偷跑去他家,给孩子上药
苍白无力的小男孩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全身都是伤,他疼的动不了,乖乖地任他们上药,最後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一句谢谢。
邻居感慨真是造孽,却也没办法。
但白闵树却是愈本加厉,小孩却是学聪明了,每次白闵树一回来,他就会躲起来。
杂乱的楼梯口,邻居的车库,天台,他都躲过,邻居看见之後只会帮他保密。
可如果他躲起来被抓住了,白闵树就会打的越发厉害,有一次甚至将小孩丢进河里,在小孩快要溺死了才抓上来。
小孩没死,但邻居却发现这小孩身体越来越差,三天两头的生病,他那哥哥又不会带他去看。
邻居只有唏嘘,说这是一个命苦的孩子。
直到白闵京开始长身体,锻炼自己,慢慢地比白闵树高了之後,邻居就再也没看到小孩被打了。
陈禹整个人如坠冰窖,长年温热的身体此时一片冰冷,心脏传来刀子割刺一般的剧痛。
这种疼甚至比自己小时候被虐打,还要疼上好几倍。
他不能想象,甚至不敢想象,一直怕疼的白闵京是怎麽捱过去的。
陈禹其实很少讨厌谁,就连家暴自己的父母,他也只是漠然居多,但第一次他想弄死一个人。
他找了个地方,把照片都烧了。
青年锐利狭长的眼睛平静地盯着燃烧的照片,眉眼晦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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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禹特地找了个没课的下午,去了一趟希尔处理伤口的医院,他按照上次偷偷记下来的的记忆,来到胸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