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想刚才那幅画?”沈寅嘉轻轻把她左手往後扯了下,牵着手往前面走,瞧出心不在焉,“很喜欢?”
单自静摇摇头如实道:“也没有很喜欢,只是在思考。”
沈寅嘉低声说:“什麽时候对画这麽感兴趣了,以前给你的那些只是挂在墙上,可没见你像今天这样欣赏,看来我还是真的有待进步。”
“你画得很好,只是那幅画挺喜欢的,杂乱无章却寓意非凡。”单自静说出心声,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买下,虽然现代画家的作品算不上昂贵,但是和她家里的装置不太符合,加上墙壁上都是油画,要是买了肯定格格不入。
沈寅嘉弯腰看出她的喜欢,猜想到购买的意思,不过展览的最开始就已经说明,画家并不是一个轻易将自己的画卖出去的人。
“这个画家是因为自己去世的妻子才开始学习作画,从二十多岁一直到现在,其间四十年,每个时期的画作都不同,我们刚才看的那几幅画,是他早期的创作风格,但是到了後面就略显狂野,今年最新的画,却和田园风相似,转换的还是比较快,不少人也对他的印象是从画作开始,阴晴不定。”
沈寅嘉站在一张稻田画停住脚步,单自静擡头望过去,似乎每一亩稻田都是相似的,金灿灿发着光,人隐藏在其中。
“冰淇淋。”
单自静的目光被博物馆里卖哈根达斯的小店吸引,小跑过去看着一排口味冰淇淋所吸引,最终选择了三色,草莓丶牛奶和抹茶。
两个勺子放入到小盒子边缘,单自静坐在椅子上等沈寅嘉靠近,把冰淇淋给他之後,自己又拿着勺子挖,压根不想要多动。
“懒虫一个,盒子都不想要拿。”沈寅嘉调侃道,会令人凉爽的冰淇淋起初不吃,可单自静拿着一勺递到他嘴边,不得不吃掉。
带着冰碴,甜的似乎有些发齁,却在接受范围中,沈寅嘉一口还没咽下去,另一口救灾等着他,看穿单自静的心思,他轻声道:“不想吃了,就给我是吧。”
单自静侧头笑道:“你怎麽知道?”
“我还不知道你这心思?”沈寅嘉挑眉认真道,捏着她脸颊肉,“吃东西就图个新鲜,到手了就不想要,家里那些娃娃最後都送人了。”
单自静可不觉得自己图新鲜,只是算不上喜欢,去港迪母亲给买的玩偶她并不是特别喜欢,所以就不会放在床头,反而小时候爷爷送的圆形抱枕,被她抱了十年入睡,在一定程度上非常的念旧和长情。
三日的Q市旅行比单自静想象的要很快结束,第三天下午回程的路上,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找不到沈寅嘉的影子,全都是她和父母的,询问他,“你不喜欢拍照吗?为什麽没有一张你的。”
“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尴尬,一个人对着镜头也没什麽好拍的。”沈寅嘉面对镜头就会手足无措,做不到像单自静松弛,始终不会拍自己。
单自静不强迫他拍照,虽然觉得可惜,难得到这边却没有好好拍个人照,都是与她们的合照。
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从别人手中用自己不好的故事去换取照片,都是沈寅嘉平时训练的,可她异常珍惜,到手後备份了两份,手机上还留下一份,想起就打开相册翻看,偶尔半夜还会惊醒,梦到相片不见,最後又是惊慌一场。
“回去这个暑假就好好放松,该吃吃该喝喝,等你们的分数就好,要是考得好,一中老师会提前几天知道你们的分数,不过妈妈相信你们高分不是问题,就是自静这一开始想要拿状元的想法会不会实现,嘉嘉这次做完卷子怎麽看?”
单母关心地转头扫了两个孩子一眼,手机的铃声让她又回头关掉,沈寅嘉平静道:“有戏,会做到的,能够拿竞赛成绩,高考就不算问题。”
比单自静还要有自信,她都不敢这麽说,考完也没有看老师自己做的卷子,都不想要对分数,索□□给沈寅嘉,但是分数一天不出来,就代表着会有不同的分数,尤其是在语文这一个她薄弱的项目,在作文这一方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别人很擅长的,她却一般般,平常老师不扣十分已经是手下留情。
单母佯装很生气地说:“这三年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每天上下学折腾不说,自静这手冻的都会生冻疮,以後冬天必须戴手套,不然又长出来难受死你。”
“知道了,我就长了那一个,後面就好了。”单自静为自己辩解,“戴手套也会长的。”
现在看两只手白皙纤细,但是今年春节可看不下去,手指头上的冻疮看着单母心疼,买了几种药又让她天天在热水里面泡个十几分钟才作罢,等到手好了不忘再说她一顿。
生过一次冻疮,此後要是冬天不注意保暖,每年都会有,单自静并没有往心里去,也没有想过再次生冻疮的那一年,会是沈寅嘉离去的时候,帮她抹药的换了个人,心存感激却不是自己想见到的人,而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好像生活在一场梦中,关于他的很多都悄无声息离开她的世界,任凭怎麽抓都抓不住。
即使时间会将许多记忆变得迷糊,风会将记忆吹散,但内心的渴望是不会改变,也体会到什麽是无尽之路。
沈寅嘉听着她嘴犟,笑着看母女俩,两个男人插不上话,完全是身在另一个世界,纷纷温柔地看着自己身边人。
单自静被母亲说得有些憋屈,不高兴地靠着沈寅嘉,擡头盯着他,离得太近只能看见下巴,隐约看见胡茬,额间猝不及防被吻,“说不过就不说了,这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