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议的手指,在星陨的衣袍下只摸到了空气。她吓了一跳。接着,空荡荡的衣袍逐渐鼓起,似乎长出了躯干。
张思议脸色煞白:“你……”
在未成形的躯干中,释放出麻痹的能量,顺着张思议的手臂,延伸到她的双眼,她的头皮。
张思议想要收回手,然而星陨并不放手。
“你要干嘛?”张思议问。
“你要干嘛?”星陨模仿着张思议紧张的语气。
“星陨,我要走了。”
“星陨,我要走了。”又是一段模仿,而这一次,星陨的声音更加惟妙惟肖。
“你该不会是要复制我吧?”
不出所料,又是一模一样的话响起,比回音更真切。与此同时,星陨的身形也开始不断拔高。
张思议知道,如果真的出现和她一模一样的人,那麽二者都会遭到飞鼠攻击。情急之下,她脑中开始回放汤岩叮嘱的话,却只是破碎的只言片语。但她已意识到,汤岩或许预料过眼下的这种情况。
在张思议紧张得额头冒汗时,星陨却安静下来,身形也往回缩。她似乎遇到了瓶颈,落寞地说:“大家都是不一样的。”
令张思议恐惧的复制行动似乎就此中断。而星陨流露的悲伤又迅速弥漫向她。
这一次,张思议从黑色的阴影中感受到的不是无脑人的苦恼,而是星陨的不甘。她已经知道,自己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张思议。因为人的身上,有着无数的不确定。而不确定,是难以复制的。
汤岩说出那费解的话时,也将不确定的信息塞入其中,提醒着张思议,也提醒着想要复制张思议的星陨。
“我在一间红色的房子里捞起过银龙鱼,我和将军都喜欢它的味道。我说了谎。”张思议回想起完整的句子,并说了出来。虽然已经没有必要用它保护自己,汤岩的顾虑也像是一种多虑
她的语速,像是在朗诵一首诗歌。
星陨被吸引了,昂起头,问:“什麽谎?”
“我……我也不知道。”
星陨又连着追问了几遍,张思议都只能摇头。
星陨闹别扭一般撑开衣袍,跑向一旁,蹲在地面。
“对不起,我必须走了。”张思议开口後,星陨化为了一滩黑影,融入地面。
张思议落寞地转了一圈,还是向着钟楼出发。
当她终于到了目的地时,才意识到眼前的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它从三米高处垂落下来,白瓷的表面光洁硬朗。
该怎麽敲击?张思议毫无头绪。
她往前几步,看到瓷钟内部有一根粗绳垂落着,上面还系着小片的金属。
“刚才的钟声,是星陨敲出来的吗?该不会这个钟楼也是她做的吧……”
张思议摇动绳子。
一种声音像海啸般涌起,将张思议整个人短暂淹没。她恢复清醒意识时,钟声已退去。
她看了四周和自己的脚下,什麽变化都没有。
“怎麽回事,刚才明明感觉几乎……”她开始害怕。如果钟楼也不是出口,那自己该怎麽办。
不知不觉,手开始持续摇晃。
两下,三下,十下,十二下。
大概是第十二声时,眼前的景象起了变化。
张思议一瞬间置身于灯火通明的商场中。脚下是暖黄色的大理石,身边是女装店丶女装店丶咖啡店和来来往往的人。
她回来了?她激动起来,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突然,一阵凉飕飕的风灌进她的身体。她僵住了,并眼睁睁看着一对情侣若无其事地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
“难道……我还在十二岛?”
这个意识让她跌坐下去。视线恢复清晰时,她又回到了十二岛。
张思议一手按着地面,勉强站起来。
她抓住瓷钟的绳,又连着敲击了数十次,然而新一轮的体验和上一次十分相似,只是商场的人流有所改变。
“刚才的算是什麽……我回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