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九月!飞掠地平线03
03“谎话只是保护色”学校里。一块湿麻布擦去了走廊上一处灰绒绒的碗状霉菌,但霉菌又迅速从原地长了出来。这种重复的劳动持续了不下半个小时,已经有五六人同时双膝跪地用力擦洗,而霉菌的泛滥却越来越严重。“我们会被骂死的!”擦地的一人说。“又……又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个黑影,那个星陨!”有人答,伴随着断续的咳嗽声。霉菌的源头是他们身边的小屋,那些柔软的黑色丶绿色丶黄色丶红色像无声的洪灾从狭长的门缝里喷涌而出。没有人敢开门看看屋内的情况,但他们都猜到屋里一定已经被霉菌占领。“被吴老师看到之前,至少把走廊地板弄干净。”“变色龙回来了!”“糟了,吴老师要出来了……”走廊上蹲着丶跪着丶趴着的几人开始加大力气,加快擦地的频率,虽然霉菌没有丝毫撤退的迹象。载着汤岩的木板车被推上走廊,在地面碾出忽高忽低的“咯吱”声。变色龙的尖嗓随之响起:“你们别挡路!”注意到五六人慌张的神情和不寻常的动作後,变色龙晃着两腿先走过去,俯下身子时两手还插在口袋里:“搞什麽?”“那个黑影……里面很大的一声,轰……过了一会儿,就从里头长出了这些。”一人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吴老师应该不会怪我们的吧?我们尽力了……”“我怎麽知道。”变色龙转了个身,目光斜向木板车旁的两名无脑人。他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轻晃指头的方向,“你开门看看。”指头从左开始,跟着口中吐出的字向右,向左,向右,最後落在左边的大一方向。大一没有动。变色龙也没有动,手指悬在空中,似乎在等大一自觉上前,并且有把握等到他妥协。此时的木板车距离变色龙不到两米,汤岩在木板车上依然两眼紧闭。大一到底还是动了,他一瘸一拐走到小屋木门前时,地上蹲着的几人纷纷拎起抹布退後,并议论起来:“这个无脑人不会是大一吧。”“走路的样子看,真的是大一。”门没有上锁,只是被黑色的插削暂时从外头固定。大一垂着的两手因紧张而反复握住。变色龙伸脚踢了踢他,他…
03“谎话只是保护色”
学校里。
一块湿麻布擦去了走廊上一处灰绒绒的碗状霉菌,但霉菌又迅速从原地长了出来。这种重复的劳动持续了不下半个小时,已经有五六人同时双膝跪地用力擦洗,而霉菌的泛滥却越来越严重。
“我们会被骂死的!”擦地的一人说。
“又……又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个黑影,那个星陨!”有人答,伴随着断续的咳嗽声。
霉菌的源头是他们身边的小屋,那些柔软的黑色丶绿色丶黄色丶红色像无声的洪灾从狭长的门缝里喷涌而出。没有人敢开门看看屋内的情况,但他们都猜到屋里一定已经被霉菌占领。
“被吴老师看到之前,至少把走廊地板弄干净。”
“变色龙回来了!”
“糟了,吴老师要出来了……”
走廊上蹲着丶跪着丶趴着的几人开始加大力气,加快擦地的频率,虽然霉菌没有丝毫撤退的迹象。
载着汤岩的木板车被推上走廊,在地面碾出忽高忽低的“咯吱”声。变色龙的尖嗓随之响起:“你们别挡路!”
注意到五六人慌张的神情和不寻常的动作後,变色龙晃着两腿先走过去,俯下身子时两手还插在口袋里:“搞什麽?”
“那个黑影……里面很大的一声,轰……过了一会儿,就从里头长出了这些。”一人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吴老师应该不会怪我们的吧?我们尽力了……”
“我怎麽知道。”变色龙转了个身,目光斜向木板车旁的两名无脑人。他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轻晃指头的方向,“你开门看看。”指头从左开始,跟着口中吐出的字向右,向左,向右,最後落在左边的大一方向。
大一没有动。变色龙也没有动,手指悬在空中,似乎在等大一自觉上前,并且有把握等到他妥协。
此时的木板车距离变色龙不到两米,汤岩在木板车上依然两眼紧闭。
大一到底还是动了,他一瘸一拐走到小屋木门前时,地上蹲着的几人纷纷拎起抹布退後,并议论起来:“这个无脑人不会是大一吧。”
“走路的样子看,真的是大一。”
门没有上锁,只是被黑色的插削暂时从外头固定。大一垂着的两手因紧张而反复握住。变色龙伸脚踢了踢他,他才擡起右手,拨开插削,小心推门。
门没有声响,带着重重的湿气。再推一寸,一股发酸的味道迎面扑来。大一将戴着麻布头套的头扭向右边,周边的几人都惊得後退,只有木板车上的汤岩和另一名无脑人没有动。
变色龙又催了大一,大一只能一鼓作气将门推开。麻布头套框住他的视线,他以为这样就能减少恐惧,但还是惊叫一声向後跑了几步,坐在木板车旁的地上。
汤岩好奇着门内的景象,也被大一身上传出的特殊轻响牵住注意力,忍不住侧耳。从栅栏之内到学校这一路,他在能力范围内努力观察。他进入十二岛的本意是为了甩掉西失城的生活,却没有料到现在自己的生死被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捏在手里。此刻,他微小的移动被变色龙收入眼底,但变色龙更在意大一究竟看到了什麽,他捂住口鼻,绕到距离门稍远一些但正对屋内的位置。
屋子里满是五颜六色的霉菌,它们呈放射状进击,从地面丶墙壁到屋顶无一幸免。桌旁的地面隆起了一块山丘形状的深黑色,应该就是星陨了。她是霉菌的中心,像腐烂已久的果子,看得人心里发毛。
变色龙表情抽搐,快步沿着走廊的墙面向前走:“我去跟吴老师说声。”
他消失後,留在门前的几人又轻声讨论起来。
“死了吗?”
“本来就不是人吧?”
星陨还听得到这些议论。十二岛的地震让她像飞鼠一样剧烈不安,她掉落并躺卧地面,思维如交叉的电流般危险混乱,身体状态也跟着一塌糊涂。她一阵子搞不清不知道自己和一只飞鼠相比有什麽区别,一阵子又疑惑为什麽她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可以变化体态,但她在有自我意识之前所采用的默认模样就是女孩儿一样的。女孩是什麽?她至今为止只见过一个相似的女孩。若不是张思议出现,她还不知道也有人会这样伸出软绵绵的手臂,发出轻柔的声音。但十二岛的地震不是偶然,她知道这种震动还会出现,而且一次会比一次更严重。她怀疑自己也要死了,像地震中碎裂的岩石一样无法复原。情绪堕入黑暗时,她的黑袍下面长出了霉菌。
此刻霉菌包裹着她的全身,她听见外头人们的聒噪声,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是被议论的对象。而他们的议论中也没有答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