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笑了笑,斟了杯酒,轻飘飘地道:“家里比较富裕,胡乱养养,也就这样了。”
朱缨在旁边看着,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默默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想忽视这个谈话。
应如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这位名叫袁秋的男子,他腰间的玉佩,手里的折扇,衣服上的花纹,还有头上的发簪,这哪是什麽青山城袁家的三公子,分明是魔族中人!
他衣服上的花纹并不明显,是用颜色相近的丝线掺杂着绣成的暗纹。那个花纹所围成的图腾,代表的应该是魔族五大家族之一——寅金族,钱多财广,族人属金。
至于这个素衣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整洁,衣料普通,头上只随便盘了一根木簪,衣服上还有补丁,不过针脚很细,想来家里拮据,但是应有个不错的媳妇儿。而且,当是个凡人无疑!
魔族人和一个凡人做朋友?虽然应如是也赞成交友随心,但是毕竟凡人寿命短暂,对于仙魔两族来说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若是相交过甚,到时候难免伤心,甚至有时候过于执念。
这凡人一身素衣坐在一群锦衣华服中央,也并不显得不自在,反而该吃吃丶该喝喝,倒是个淡定从容的凡人。
应如是举起一杯酒,慢慢喝着,心中思索:这人不知为何故意接近,小心为上。随後又在脑子里把寅金族的王公贵族都过了一遍,想着哪个人能与这位袁秋公子对上号。
来人魔交界处之前,她可是特意把几大家族的族谱都看了一遍,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
方落寒和这两位公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谈天说地,把酒言欢,那叫一个痛快。
末了,饭吃完了,袁秋提议:“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不如我们去舞坊继续喝酒如何?”
方落寒刚想答应下来就被应如是打断了,毕竟去舞坊看看表演对他来说也不算大事儿。而且他也知道,应如是也去过不少,不甚在意。
“那不行啊,袁公子。”应如是微笑道:“家里管的严,他要是去歌酒舞坊寻欢作乐,那怕是回去就要被他父母扒层皮下来。嗯?”应如是望向方落寒。
“啊……对对对,家里管的严,管的严……”方落寒偷瞟了应如是一眼。
“哦哦,是我糊涂了。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一见如故的,就如此分开,实在是遗憾。”袁秋轻叹,作惋惜之态。
“没甚可遗憾的,相逢即是缘,有缘自会再相聚,回见,袁公子。”应如是说罢,拉着方落寒转身走了。
袁秋站在黄泽盛身边,看着应如是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落寒看已经走了挺远的,问应如是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对吗?”
“你不是已经在人魔交界处待了两年了吗?那个袁公子是魔族中人,你这都看不出来?”应如是道。
“啊?魔族中人?”方落寒一顿,又道:“不过,就算是魔族中人也没事吧,交个朋友而已。”
“交个朋友是没问题,可他不像是来交朋友的,倒像是带着目的故意接近。”应如是道。
“这样吗?我怎麽没感受到?”方落寒皱着眉,糊里糊涂道。
唉,应如是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朱缨问道。
应如是想了想,道:“茶坊怎麽样,去听说书。”
“好啊!”朱缨十分捧场地点点头。
“走喽!”
方落寒看着这两个身影越走越远,也跟了上去。
“等等我啊,喂!”
……
应如是挑了一座看起来略为风雅的茶楼,上了二楼雅座,雅座和雅座之间有水墨轻纱相隔,让此处环境更适宜文人雅士谈笑风生。
方落寒叫了一壶碧螺春还有几碟儿小食,落座以後对应如是道:“你以後别张口就来,真是吓死我了,还童养媳!我可不敢养!”
“害,这不是即兴发挥嘛,出门在外的,保护好自己哈。”应如是磕着瓜子道,态度随意,道:“而且,小时候咱俩一块玩儿,你那架势,跟养媳妇差不多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小时候不懂事,我爹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又怎麽知道什麽是好好照顾?就只能学着他照顾我娘的样子来照顾你这个小妹妹啦!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麽温暖!”应如是瞧着他这自恋的样子,不置可否。
“不过话说回来,”方落寒摸了摸下巴,道:“要是养个童养媳把她养成你这样,啧啧啧,十个我都养不起那一个。”
“你有那麽穷吗?”应如是丢了个瓜子壳儿,嫌弃道。
“哎,这是我穷吗,你问问朱缨,你就说上神修苑这些年花了多少钱!”方落寒望向朱缨。
应如是看向朱缨,朱缨默默点了点头,诚恳道:“小姐,确实十个方公子都养不起你。”
应如是听完“噗嗤”一笑,望向方落寒。
方落寒挠了挠脑袋,话是这麽说,可这朱缨怎麽说出来不对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