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蛇一看被发现,张嘴就想咬她。可是,它动作没有应如是快,一下子就被应如是捏住了嘴,揪着它的尾巴往地上狂砸。应如是砸的差不多了,这蛇也差不多了。不过只砸了这一条,她就有些累了。
府里怎麽还有蛇啊?应如是心中奇怪。但是,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奇怪了。柴房的角落里流出了一堆蛇,每一条都跟刚才那条差不多大。
才开始,她好歹能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能躲过去,可也架不住它们数量越来越多。应如是本想用仙力打退它们,可谁知,仙力对它们丝毫不起作用,火烧冰冻都用过了,它们依然向应如是狂奔而来。随着数量越来越多,这蛇群简直是要把应如是整个人裹起来一样。
好死不死,冰叶也不在身边,现在的她可真算是手无寸铁之力。
冰叶是她自小就带在身边的佩剑,但前不久也因为一些破事儿也被她母君收缴了上去。
这下是真的要命了!
一堆蛇朝她涌来,那个视觉冲击,应如是觉得头皮都快炸了。她疯狂拍打着已经缠绕到她身上的蛇,又不停闪避着要往她身上冲的蛇。可是那些蛇就像不可抗力,她越挣扎缠上来的越多,缠得越紧。
她的心中嘶吼道:滚啊!都滚啊!!!
可她不敢张嘴喊,把嘴闭得紧紧的,她怕一个不注意,就有蛇会钻进来,要真是那样,她干脆自杀算了,这样都能解脱。被咬了几口也只能咬牙忍着,不能叫疼。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麽恶心!
慢慢地,蛇群好像逐渐冷静了下来,从应如是身上爬下来,围着她,“站”了一地。应如是嘴唇咬得都要出血了,好一会不能回过神。她在地上呆坐了片刻,眼珠才慢慢转起来。
她看向最近的那一条蛇,不知道为什麽,那条蛇的眼睛好像有特别的吸引力,直接把她的目光抓住了。
金黄色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忽然那个面孔开始扭曲,因为疼痛而夸张到极致的表情像是一把锋利雪亮的利刃捅进了应如是的心脏。
应如是紧皱着眉头,想把心口的那一阵剧痛捱过去。可那条蛇仿佛感知到应如是正在极力忍耐心口的剧痛,掐好了时间,全身如血浆一样爆开!
“啊——”
应如是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血浆爆了她一脸,她眼睛痛的像被人剜了出来,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打出几掌,一掌把一边蛇头揍了出去。这一举动立刻就惹怒了蛇群,再次围攻上来。
不知道疯狂了多长时间,忽然,柴房门开,天光大亮,照得蛇群退避三舍,门口影影绰绰有一个身影。
“爷爷!”应如是痛呼一声。她已经忍到极限了,踉跄地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她的头发早就挣得散乱,身上还有几十处被咬穿的血洞,淌着黑乎乎的毒血。
从小到大都没这麽狼狈过!真是要崩溃了!!!
她仰着头望着身披白甲,被霞光笼罩的爷爷,泪流满面。眼泪把脸上的血迹都冲淡了不少:“爷爷…爷爷,你回…回来了…我…我好想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把我也带走!!!我在这呆不下去了,我觉得也活不下去了…每天都好难过,母君天天骂我,天天逼我!我要受不了啦!啊啊…!!!”
那个身影缓缓蹲下来,擡手摸了摸应如是的头,道:“阿如,你还很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还有很多风景没有去看,不要急着跟我走。”
“可是,我真的感觉自己要活够了…真是要活够了!!!”她双手撑着地,低着头,眼泪扑扑欶欶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起先,她眼睛里被喷了血浆,流出来的眼泪都像是鲜血。可是眼泪掉得太多了,多得把她的眼睛都洗干净了,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又慢慢露了出来。
“那你至少留下来看看吧,看看自己能做什麽,看自己能留下什麽意义。”
“我就是觉得自己活着,除了惹母君生气,每天挨骂,还要做不喜欢的事,什麽价值都创造不了!什麽愿望都实现不了!一天到晚还要被威胁这个威胁那个,什麽意义都没有!!!”
“活着能有什麽意义啊,什麽意义都没有!什麽意义都没有!!!”应如是崩溃地哭着,焦躁不安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青渊侯想扶她站起来,双手搀着她,可她没力气了,双腿发软,但终于还是勉强支撑站了起来。
青渊侯低头对她道:“你不是说你生而为战士吗?战士是坚强的,是勇敢的,是不会放弃的。”
应如是哭喊道:“我不是战士!!!战士不会有死志!战士不会被打倒!更不会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她又跌坐回地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站着,低着头,双手捂着脸,任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仿佛喃喃自语:“我不是战士,至亲之人都不支持我,我为何守护?”
青渊侯道:“你的人生还长,会面对很多事,肩上会担很多责任。就比如现在你有作为女儿的责任,有作为神修苑学子的责任,还有作为一个神仙的责任。”
“我不要!这些我全都不要!!我就想要个解脱,我可以放下这一切的,请您带我走!!!”应如是忽又来了力气,直起身,抓紧他的袖子,眼神发狠地望着他。
青渊侯兀自一笑,轻轻推了她一下,不知怎的,应如是一下就被推开了,跌回了柴房里。随即大门关上,柴房变暗,周围的蛇群如洪水般朝她席卷而来。
而她,无力挣扎。只看到一张张血盆大口冲她面门而来!
“啊——啊啊!!嗯啊——嗯——”
声音渐渐埋没在蛇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