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4)
陆髓没有直接回答,他缓缓地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直到喘不过气,而秦山就站在他面前,眼里满是悲痛和绝望。
四周除了止不住的风声丶轰鸣的雷声丶陆髓的喘息声以外,便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似乎没有埋伏着一群随时准备破门而入的警察,似乎没有在远处用枪瞄准他们的狙击手,似乎真的只有他们两人。
秦山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真後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
陆髓苦笑,“好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吗?”
“好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站到你身边,保护你。”
陆髓脸上的笑意消失。
秦山慢慢地闭上了眼,他感受到自己的鼻梁骨被架上了什麽东西,于是又他睁开眼睛,陆髓的脸被自己眼前的镜片拉得有些模糊。
朦朦胧胧的,一如陆髓本人。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贴着秦山的耳边轻声说道: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都。”
红色。
漫天遍野的红色。
鲜艳的,流动的,刺眼的红色。
秦山不知道都是自己在想什麽,他只记得自己的腿特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两步便摔倒从楼梯上滚下去,爬起来後,没有两步又摔倒下去,周而复始。
在那之後的日子里,秦山似乎被困在了无休止的楼梯间,那种无力感,那种心慌与茫然,像冬日里街边快被冻死的流浪狗。
在梦境中,在闲暇里,当时那人突然把自己往後推时的心悸,和楼底下那具血淋淋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是散发着罪恶与诱-惑的罂-粟-花,红得过于耀眼,以至于让人想不顾一切的去追寻。
领取了陆髓的骨灰和遗物後,秦山上交了一份辞职书,上级领导并没有同意,而是给他放了一个长假,让他好好调整一下状态,秦山当时并没有说什麽,嘴角一直噙着笑,只是这笑在别人眼中总归有些吓人。
秦山辞职後,林寻每一天都会给他送一日三餐,除了有那麽一点心虚外,他总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最开始他本以为他们的秦队总算是放下了本就不该有的情感,但他的态度是在是太过于平静,平静得似乎都不像是他认识那个死去的男人,更别说爱。
那天警局新添了个案子,林寻忙了一上午的群衆走访,将午餐买好後送到秦山家里时已经快两点了,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想是秦山在卧室没有听到,于是他又拨通了他的电话,没有人接,但是林寻隐约听见门那边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几个警察强势破门而入後,映入眼帘的是地砖上那一片刺眼的鲜红,还有靠在沙发上那具苍白的尸体。
在寒冬三月,他穿着一件白衬衣,悄无声息的去往了他爱人所在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