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权宜之计,定有道理。”
凌无非一时没想到说辞,好在宋翊接茬,圆了过来。
“对,权宜之计。”
凌无非说完,心下却不免发愁。
万刀门造谣钧天阁,抹黑各大门派,蒙蔽这些不知真相的山贼为之所用,其心可见一斑——若能成事,这帮狗贼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即便不成,也能设法撇清关系,将所有黑锅都甩在飞龙寨的头上。
也不知到底哪里来的一帮蠢货,更愚蠢的恐怕是他自己。
他居然认识这帮蠢货,看起来似乎关系还不错。
凌无非愈觉头痛。
“即是如此,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刘聪急着想溜,三两步便窜到了门边。
凌无非暗自运劲藏于掌中,正待将他打晕,却见刘聪突然绷直了身子:“哎,我都到这儿了,不如先同大柱会和,再……”
“大柱?”
“您见过的,自家弟兄呐!”刘聪说道,“前几日大阵建起之前,他便混了进来,正找机会呢。”
“是吗?”凌无非听到这话,登即撤回掌中劲力,换回笑脸,道,“那你可知他在何处?”
“这不忙。”刘聪拍拍胸脯道,“有暗语和记号。”
师兄弟二人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眸中尽是了然。
耳房门外廊前飞过一只蚂蚱,停在早间上,没过多久,便被屋内传出“咚”的一声响给吓住,跳起飞远。
屋内昏暗的灯光照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刘聪。一旁的凌无非,气定神闲,只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灰。
沉默良久,宋翊缓缓冲他擡起竖着拇指的手。
“他说的邹川,你可认识?”凌无非捡起绳索,把刘聪重新绑回椅子上。
“没留意过。”宋翊摇头道,“要麽说话没分量,要麽在暗桩有位分,旁人不会直呼其名。”
“按他的说法,多半是後者。”凌无非看了一眼刘聪,道,“这件事,我觉得不对劲。”
“他对你很是信任,应当交情不浅。”宋翊看着凌无非,沉默许久方道,“四年前你的许多经历……绝非如今可想,你性情也变了许多,此人若非善类,活不到现在。”
“也就是说,飞龙寨里多是良善之辈?”凌无非眉梢动了一动,忽觉额头发痒,忍不住挠了挠,沉思许久,方道,“阿翊,我觉得这事……”
“先别告诉蒋先生,等找到那个大柱,再做打算。”宋翊道。
凌无非,决计料想不到,他这一路来心心念念寻找的沈星遥,如今就在城外洪湖水畔的飞龙寨里。
史大飞与罗奎两兄弟被万刀门骗得团团转,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将至。沈星遥眼见曾经老实善良的帮衆被人蛊惑成这样,甚至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达到目的,对着满院子的人已没了半点同情。
她也曾想过,拿走赤角仙,直接带上阿念离开,但转念一想,一计不成,万刀门必然会有後招,若她走了,打草惊蛇,对方再使诡计,便连探听的机会也没有了。
倘若直接去寻无极门暗桩的人通风报信,倒也可行,可这个法子,最大的阻碍却是她自己——她从未与无极门暗桩中人打过交道,所有能够证明身份之物又被丢在了光州。
是以为今之计,只能假意答应帮助飞龙寨成事,顺水推舟留下,静观其变,再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揪出幕後主使。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沈星遥一早起来便看见阿念在前院里跑来跑去,还冲她招手。
史大飞编了个毛毛躁躁的藤球,笑眯眯蹲在阿念跟前递给她。阿念接了过来,似是被扎得疼,倏地便松开了手。
藤球啪嗒一声,砸在史大飞的脚面。
沈星遥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笑呵呵的,不禁叹了口气,心下百感交集。
当年这帮人在东海县遭歹人嫁祸,饱受质疑,t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本是良善之人。而今趁着祸事尚未酿成,若能劝服他们罢手,避免伤亡,自然最好不过。
她走到阿念身旁,正想着说辞,眼前忽地飞过一只蝴蝶。阿念瞧见,一阵风似地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名寨里的弟兄急匆匆跑进院来,看见阿念,当场一个急刹,划桨似的晃了几晃臂膀,一屁股坐在地上。
“鲍叔叔,你怎麽啦?”阿念一脸天真,仰头问道。
“不好了大当家,”鲍姓男子没空理会阿念的话,急吼吼冲史大飞嚎道,“无极门那帮孙子把刘聪给抓进晴翠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