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热心路人七嘴八舌:“我听他们喊的那个动静,好像是有个小孩在这家诊所里治精神病,没治好,回家跳楼了。”
“就是想讹点钱呗,孩子在自己家里跳的楼,跟人家医生有啥关系。”
“你话也不能这麽说啊,万一就是那医生手艺不精给治坏了呢?”
“照我说呀,现在的小年轻,心理真是太脆弱了……”
陶星然大脑一片空白,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刚出的事吗?我怎麽没看见上新闻啊?”
路人:“好几天了,最近这两天,天天来闹。也不是什麽大事,上新闻也没热度。”
“那个医生有背景,警察过来做了个笔录就走了,照常营业。”
陶星然的目光透过人群望向了闹剧中央,是一对孩子的父母,怀抱着孩子的遗像在痛哭流涕。
霎时间,陶星然眼中天地失色,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那张遗像上的相同色调,附近人声车声全听不见了,只有这对父母泣血般的嚎啕。
他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场景,半晌一擡头,看见诊所二楼房间的窗户那,站着他的主治医生。
干瘦的岳医生,像个倒立的感叹号。
陶星然木然地看了他一会,岳医生似乎察觉到了,目光在人群中寻觅,最後就跟陶星然对视上了。
医生怔了一下,显然对现在看见陶星然感到十分意外,他几乎是带着有些惊慌失措的神情,举起了一只手贴在窗户玻璃上,一副想跟陶星然解释什麽的样子。
陶星然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他大步朝前走着,远离了身後的哭喊声,灰白暗淡的世界被他抛之身後,色彩与声音如渐变转场般重新呈现于陶星然面前。
陶星然坐回了自家车里,他的脑袋里有个答案已经无比清晰。
“是我亲爱的大伯父陶承礼要害我。”
“他生怕我恢复正常,就找了个半吊子只会炒股的医生来控制我。”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哪怕他远在大洋彼岸,也是可以害我的。”
“他安排的司机和医生,就因为是他安排的,所以陶成蹊也换不掉。”
……
陶星然头脑冷静地思索着,前排的司机问了他一声:
“二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回家吗?”
陶星然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车窗上的那块玻璃,将车内车外的影像全映在了身上,里头是陶星然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外头是一副巨型的广告牌。
美瞳广告,logo是一只简笔画眼睛。
陶星然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对眼睛感到敏感的呢?
从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发现了隐藏的摄像头开始吗?
被监视的恐惧一直存在,哪怕他後来找了陶成蹊把房间里的摄像头撤掉也仍旧感到恐慌?
不,也许还要再往前追溯。
这样深刻的影响不会只是一只摄像头导致的,但是再往前的事,陶星然就想不起来了。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隐隐地又要发痛,他把脑袋一下一下地往车窗上磕,一连磕了五六下之後,他停住了。
擡头望向前排驾驶位,透过後视镜,他看见了自家司机面带惊恐的那张脸。
陶星然静默良久,开口:“去帮我找一家手机专卖店。”
陶星然原本是出门去看医生,结果临了去手机店买了个手机。
他拿到手机就准备给陶成蹊打电话,结果被店员提醒,手机里没有电话卡,打不了电话。
年纪轻轻的陶星然,居然对这种常识一无所知,当时店里的许多顾客们都回头看他,陶星然局促地交了钱拿着手机就跑了。
他回到车里,意识到还得去办一张通讯卡才行。
这次他学聪明了,他把身份证交给了司机,让他去帮自己办理,他就坐在车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