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如惨死冤魂纠缠不散,祂附着于陶星燃的躯壳里,他将满腔不死的疯狂执念尽数传达给陶星燃:
乔乔!
乔望舒!!
他是谁?!!!
他是谁啊?!!!!
想起来没有,快想起来!……
陶星燃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头疼丶眼睛疼丶全身都疼……
他好像也叫火引着了,他的头发衣服都燃了起来,火焰舔着他,火烧火燎。
他想大声嘶吼丶哀嚎,他痛苦地恨不能满地打滚。
乔望舒,你是谁?你是谁?!
他得不得答案,他愤怒暴躁起来,他要变成一只毫无理性的凶残恶兽,他要撕碎摧毁一切,他要……
“二哥!”
虞朗的声音凌空而来,无边火海烧灼的世界突然被劈开了一隙,即将暴走的陶星燃猛地怔住,那些烈烈狂乱肆意狂舞的火蛇也猛然静止。
幻觉堆砌的世界,在被戳破的一瞬间破碎坍塌。
陶星燃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站在同心殿里,站在宋泽烊和乔望舒的那盏灯面前。
一切如常,他刚才不过是站在那里,发了一会的病,出现了幻觉,其实什麽都没有发生。
在姻缘祠里找了陶星燃一圈的虞朗,就站在不远处的门口:“二哥你看什麽呢?”
他说着就要进来,陶星燃五感复苏,僵硬指挥着面部肌肉牵拉运动,扯出一个笑容来,回头看他:“没什麽,你别进来了,我马上就出去。”
陶星燃说完,目光在同心灯铭牌,宋泽烊乔望舒六个字上扫了扫,就转身离开了同心殿。
他走到虞朗的身边,被虞朗快乐地挽住了手臂:“二哥,我刚才买了去北疆的机票,我要去找他!”
陶星燃怔怔地:“嗯……找谁?”
虞朗:“找白骊啊!”
陶星燃:“哦,你找他干什麽?”
虞朗懵了:“你忘了咱们这趟是干什麽来了?”
陶星燃:“……”
他眨眨眼,尝试强行唤醒自己迟钝的思维:“刚才……刚才二哥走神了。”
陶星燃努力使自己笑得自然些:“你要是决定了,就去吧,假期都没几天了,别犹豫。”
虞朗点头:“嗯,我买的是两个小时之後的机票,我马上就走,咱们直接去机场就行。”
陶星燃:“好,二哥陪你去机场。”
陶星燃直到坐在了车里,才差不多完全清醒过来。
虞朗亲亲热热地靠在陶星燃的肩膀上:“二哥,我去北疆的事,你别告诉大哥。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是学校临时通知提前返校了。”
陶星燃应着:“嗯,好,到了地方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虞朗:“没问题!”
陶星燃心里存着心事,内中滋味古怪得很,他将脸转向身旁的车窗,心不在焉地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车子行驶着,忽然转了个弯,拐进了一条两旁树荫茂密的路上,车厢里的光线霎时间暗了下来,陶星燃映在车窗玻璃上的影子愈发明晰起来。
他这时是半睁着眼,似乎将眼睛睁圆了,在此刻也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
他的左眼上眼睑那里,是有一颗鲜红小痣的,当眼睛完全睁开,那颗痣就会藏进双眼皮的褶皱里,消失不见。
但当他眼睫低垂时,那颗小痣就会显露出来,灼灼地缀在那,像个血点子,像颗火星子。
陶星燃从车窗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眼睛上的痣,不知为何竟然感到有些陌生,擡起手,用指尖蹭了蹭,没蹭掉。
他的眼睛上面,是什麽时候长的这颗痣?他怎麽之前毫无印象。
陶星燃细细地回想,怪不得宋泽烊总是吻他的眼睛,原来是在亲吻这颗痣。
陶星燃的思绪飘忽,很快就想到,不久之前,他出现幻觉的时候,有火星子崩到他的眼睛上,那个位置似乎恰好能和这颗痣重叠……
陶星燃想得出了神,旁边的虞朗开口:“二哥,你对自己的美貌这麽着迷吗?”
前排司机都差点笑出声来,陶星燃讪讪地转过脸:“我在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