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懂事的孩子,担心自己的情况会持续恶化,说不定哪天就干出什麽事来,他就趁着爸妈去厨房炒了个菜的功夫,就开了窗户跳下去了……”
陶星然看得心惊肉跳,因为吃过药,所以他的头痛并没有发作,只是太阳穴那里跳得突突地。
他心慌意乱毛骨悚然地给那对失去孩子的父母转了一笔钱,随後就像虚脱了一样无力地伏在了桌子上。
他心想,只要陶承礼有需要,他言语一声,陶星然立刻就会像这个孩子一样,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自家的阳台上。
当然,陶星然住在二楼,他房间的阳台跳下去也摔不死人,但只要想死,方法还是很多的。
事後,警察会来了解事情经过,然後他们就会看见陶星然的病历。
他是个久病不愈情绪失常的精神病。
警察当然就有结论了,哦,他是自杀。
至于那个医生,他只是在给病人做治疗罢了,世界上哪有医生能确保一定能把病人给医好的。
他自己寻了死,跟医生有什麽关系,医生也没挑唆他自杀。
医生也是无辜的。
当天晚上,陶成蹊很晚才回到了家,刚和宋泽烊结束了通话的陶星然出来迎接他:“今天怎麽忙成这样?有应酬?”
陶成蹊将脱下来的外套递给了佣人,疲惫地往正厅的沙发上一坐,摘了眼镜揉晴明穴:“宋泽烊今天晚上临时把我跟几个股东叫过去,组了个酒局,谈了下合作的事。”
陶星然在他不远处坐下,顺手拿起一只老花缎面缀流苏的抱枕抱在了怀里:“宋泽烊肯帮咱们家的忙了?”
陶成蹊手里动作顿住,他看向陶星然:“你怎麽知道?”
陶星然撸了一把流苏穗子:“那他还挺懂事的。”
陶成蹊立刻戴上了眼镜,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星然,你是不是允诺了他什麽?”
陶星然:“我正想跟哥哥说呢,我打算去欧洲滑滑雪散散心,得去一周,明天就走。我不在的时候,得劳烦哥哥帮我照顾一下陶傲天。”
陶成蹊急了:“你去欧洲散心?你跟谁一起?跟宋泽烊?!”
陶星然没有否认,陶成蹊火冒三丈:“不准去!”
“咱们家,不管出了多麽大的事,都有哥哥顶着,用不着你!”
“我现在就给宋泽烊打电话,就说我们家不稀罕他的帮忙。”
“哥~”陶星然这一声尾调拖长了,有点撒娇的意思,“咱们家不吃亏,我就跟他玩玩,我也不吃亏。我自己愿意的。”
“不是咱们低声下气地卖给他了,是宋泽烊上赶着要表现自己,你就让他表现呗。”
陶成蹊阴沉着脸叱他:“胡闹!你明天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陶成蹊鲜少这样,陶星然眼看着说服不了自家大哥,就:“反正你明天一大早就上班去了,咱们家里谁敢拦着我?我偷偷翻墙出去,你也逮不住我。”
陶成蹊晚餐喝的那点酒劲全上来了,脸涨得通红:“你要气死我?!”
陶星然弯腰端起对面茶几上的茶壶,给陶成蹊倒了杯茶:“哥,消消气。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都祝我新生活快乐了吗?我马上就要去拥抱我的新生活了。”
陶成蹊翻起了身上的口袋找手机:“我要知道你说的新生活是这个,我真是祝福你个鬼。”
翻遍了也没找着,管家很及时地从外套里找到了,走上前递给了陶成蹊:“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臭小子,拐我弟弟!”
陶星然立刻上前去给他的手按住了:“哥,其实是我喜欢他!”
陶成蹊一下子呆住了,他半晌回过神来:“你胡说八道!”
陶星然确实是急了有些胡说八道的成分,但已经顾不上什麽了,就顺着说了下去:“我就是喜欢他。”
“我要是不喜欢他,那我一开始干嘛要私底下跟他偷偷来往?”
“我要是不喜欢他,我干嘛要冒着犯病的风险,跟他一起出去?”
“哥,你成全我们吧。”
陶星然演得跟真的一样,把陶成蹊都给演沉默了。
他坐在那里,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後把那杯已经凉掉的茶水端起来一口气喝了。
他的视角里,可是一点都没觉着陶星然是演戏。
在他心里,陶星然好多年之前,跟宋泽烊本就是一对的,只不过後来双方的家长都不同意,这才给硬拆开了。
无非是旧情复燃,陶成蹊是能够理解的。
他眉头拧了很久,其中的愁绪真要打成结了,最後他终于松了口风:“罢了。”
上一辈毕竟是个老思想,他们反对也正常。
但长辈做的事未必就一定正确,还是他弟弟开心更重要。
陶成蹊:“你去吧,我给你打点钱,好好玩。”
末了,陶成蹊还是拨通了宋泽烊的电话,对着手机另一头絮絮叨叨地各种嘱咐。
最後,陶成蹊郑重其事地告诉宋泽烊:“我弟弟,他爱你爱得要命,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地照顾他!”
正在喝水的陶星然猛地呛了一下,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