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朗怯怯地回答:“是,他们一直都这样肉麻,整天亲来亲去。有时候口水都拉丝,怪恶心的。”
陶成蹊告诫虞朗:“这不是好现象,你千万不要学。”
虞朗乖乖地点头:“嗯,我不学。”
陶成蹊身为大哥,对乔望舒的教育社交以及心理健康各方面,还是很上心的。
他当天就找了个机会,对乔望舒委婉至极地说:“你和宋泽烊,关系……挺好的。”
乔望舒点头:“嗯,我们是好朋友。”
陶成蹊扶扶眼镜,双手搭在膝头上,保持着优雅得体的仪态:“好朋友,也是要注意分寸的。”
“大哥也有很多好朋友,但是大哥就从来不会去亲他们。”
乔望舒:“那说明你们的关系也没有那麽好。”
陶成蹊瞠目结舌,好像……好像有点道理。
陶成蹊干脆就不掩饰了,很直白地说:“大哥其实并不反对两个男孩子在一起,只是你们两个还太小了。早恋对青少年身心发育和学业都会造成负面影响,大哥这边并不太看好你们这个年纪就……”
乔望舒惊愕得瞪圆了眼睛嘴巴半张着好一会都没合上:“啊?早恋?”
陶成蹊:“……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乔望舒迷惘且不可思议:“当然不是啊!”
陶成蹊瞬间变得更紧张了:“真不是?”
乔望舒略有一瞬的迟疑,但还是很快咬定了:“真的不是啊……”
他直觉他和宋泽烊之间绝不是爱情,哪怕他那时根本不懂得何为爱情,乔望舒不论如何思虑都是稀里糊涂。准确来讲,在这之前,他是从未想过有关于爱情这件事的。
陶成蹊仔细端详着乔望舒的面部表情,确信他没撒谎後,释然地笑了笑:“是大哥太较真了,只当是现在的孩子都早熟,误会了你们。是大哥的不是,大哥跟你道歉。”
乔望舒微微低下头去:“没,没关系。”
他被陶成蹊的话莫名搅扰得心绪不宁,以至于後面陶成蹊将话题引向了他的学业,他也半晌没回过神来。
陶成蹊叫了他好几声,他才猛然惊觉:“啊大哥,你刚才说什麽?”
陶成蹊:“大哥刚才说,你马上就要升入中学了,既然你和宋泽烊关系这麽好,那不如我去和宋家商量一下,中学一起去欧洲念,这样你们两个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乔望舒眨眨眼:“去……欧洲?”
陶成蹊笑微微地说:“是,我有这个打算,大哥的中学就是在欧洲念的,你可以来大哥的母校。”
乔望舒恍惚了一瞬,随後就摇了摇头:“我不去。”
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去欧洲念书是多麽大的一笔花销。
陶家养着他,他从未有过一刻的心安理得,每天想得最多的,无非就是以後等他成年了自己赚钱还给大伯。
日常吃穿用度已然是不菲,要是再加上去国外念书的学费生活费,那简直是天文数字,得还到什麽时候去!
陶成蹊自然不会明白乔望舒的心情,他贴心地表示:“不用担心会不适应,大哥会帮你安排好的。”
乔望舒还是摇头,陶成蹊稍稍有些失落:“可是,你要是不去的话,就得跟宋泽烊分开了。”
乔望舒惊诧:“为什麽?”
陶成蹊习以为常地解释:“像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从中学开始,基本就不在国内念了。宋泽烊是家里的独子,他母亲还是知名教授,对他的学业履历肯定是相当看重的,所以这几乎没有什麽悬念……”
陶成蹊的声线清朗,听他说话就像微风拂过春天的原野。
但字字句句落在乔望舒的耳朵里,却化成了闷雷,咄咄逼人地敲打,震得他心脏皱缩,惊惧惶恐。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窗外,外头仍旧明媚晴朗活趣盎然,但他将要失去宋泽烊了。
这种隐忧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种子,无意间落进了土壤中。
乔望舒虽然当下里感到不安,但好在距离毕业还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就像种子发芽前还有一段休眠期一样。
少年人无知无觉地进入了敏感潮湿的青春期,或许是激素先起了作用,乔望舒在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时候,心性悄悄转变,隐幽纤细如丝。
他照常和宋泽烊相处,但时常能感觉到那粒种子的存在,闷钝不适,他翻来覆去,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