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昌二年春,金陵城的桃花开得比往年更烈。
迁都大典前夜,前朝太傅宋砚跪在殿门外。
老人捧着《庆史》手稿,扉页还沾着韩宥安自戕时的血迹,“陛下当真要焚尽前朝典籍?”
“太傅误会了。”温念之从屏风后转出,“新朝国子监的藏书楼,专设‘怀仁阁’收藏旧典。只是这页血书……”
她抽走染血的扉页投入香炉,“该随旧梦去了。”
她最是能懂萧锦羡。
与韩宥安在定安城的最后一局棋,是萧锦羡心中永远的痛。
她曾问过萧锦羡,“他死的时候,疼吗?”
萧锦羡无奈摇头,“长枪贯胸,他走得很快。”
可温念之却握紧了他的手,“我是说,他死的时候,你心疼吗?”
那是第二回,萧锦羡抱着她放声痛哭。
他是人人称颂的驱敌英雄,也是旧朝老臣口中的乱臣贼子。
有人说他狼子野心,逼宫谋反。
也有人说,他是当之无愧的天地英豪。
可是没有人问过他,自己从小一同长大兄弟,死在自己枪下,他的心疼不疼。
韩宥安死前托孤,是他这一生对萧锦羡唯一的信任。
萧锦羡不想再看见那页已经泛赤的血色。
火光窜起时,宋砚老泪纵横。
“容者,非纵也。”有清风拂过,萧锦羡拾起花瓣放入宋砚掌心,“是教人记得,却不困于记得。”
……
翌日,萧锦羡立在新建好的宫殿中,踩在玉阶之上。
十二旒玉藻垂落,遮不住他眼底灼灼星河。
阶下九鼎列阵,鼎身铭文新铸——“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鼎中盛着九州江水,混着前朝玉玺碎片,在艳阳下泛着粼粼碎光。
“陛下,吉时已至。”礼官捧着紫檀木匣,匣中躺着容朝的国玺。
萧锦羡却抬手止了仪程。
他望向宫门处的红毯,直到那抹朱色身影缓缓现身。
温念之的凤冠缀着东海明珠,每走一步,珠帘后便漏出一缕笑。
像极了当年客栈初见时,她掀开床帐的狡黠模样。
“朕与皇后同受天命。”他踏下玉阶,在百官惊愕中握住她的手。
……
史载,容太祖萧锦羡在位三十载,废连坐,开科举,纳前朝三国遗臣七百余人。
皇后温氏亲赴漠北关外与胡人和谈,以互市代干戈。
帝后情深,终生未纳妃嫔,含萧时衍在内,共育三子二女。皆养在身边,亲自教导。
暮年的萧锦羡常抱着孙子垂钓,小童总爱扯他的白,“皇爷爷,容字怎么写呀?”
他握着稚嫩的手指在案前沾了茶水画字,稍稍抬眸,恰见温念之提着食盒从柳荫深处走来。
恍若回到了当年两人在辽州城外易容的情景,在那时,他们便已经看过对方白苍苍的模样。
裙裾扫过“容”字最后一笔。
“就这么写。”他笑着撒了些鱼食入湖心,“容得下山河岁月,容得下爱恨痴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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