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嗣盯着她的眼睛,无声咽了两下喉咙。他兀自蹙着眉头,表情严肃冷漠,心里已是千帆过。他看着这双眼睛,竟然有那麽一点,想亲她。
我真是个禽兽,沈嗣默默地想。
沈嗣虽然承认自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疯子,但这方面的道德底线他一向遵守的很好。
他移开了眼睛,不再看她。
“我在雍州有院子,你就去住几个月。”沈嗣说完这句补充道:“想做什麽都可以,没人管你。”
沈嗣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便是她做出杀人放火这等穷凶极恶的事情,他也能摆平,虽然有点麻烦。
阮明姝的眼泪瞬间打湿了衣襟,呜呜咽咽的哭声又细又软,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不为所动,耐心等她哭完後,用手帕帮她擦拭了眼泪。
沈嗣不知道她为什麽哭得这麽伤心,可能是是人生地不熟,她害怕。
好吧,这样他也能理解。
曾经那些用来哄她的手段都显得乏陈可善,银子给多了也不放心。万一她又拿着他的钱去青楼里包养年轻貌美的男人,怎麽办呢?沈嗣可不会当那种冤大头。
既然是他的妻子,那麽全部丶所有都得属于他。
沈嗣以前也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贪心,像一只永远不知道满足的丶十分贪婪的饕鬄。啃噬她的心,占有她的气息。
让她只感受得到他。
只有他,依赖他。
沈嗣缓缓打住脑子里越来越危险的想法,他说:“你如果想杀了谁,也是可以做的。”
她恶毒一些,也没关系。
沈嗣能帮她善後,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以前养过猫。
沈嗣是个很纵容宠物的主人,小猫很听话,也只听他的话。
养猫和养她,大致是差不多的。
纵容的无法无天,好像也没有多少弊端。
之前沈嗣一心想要让阮明姝变得更好的前提是会与她和离,给她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既然这个前提条件已经不存在,那麽之後的假设也都不存在。
阮明姝像是听到什麽惊世骇俗的言论,她感觉沈嗣是在嘲讽她之前找人杀他这件事,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麽还记着!
“我好端端的为什麽要去杀人?”
“如果有人欺负了你,那麽你是可以用合理的手段保护自己。”
阮明姝气得脸都红了,“我又没有那麽恶毒。”
沈嗣看了看她,表情好像还很遗憾,“好吧。”
“你许诺再多,我也不去雍州送死。”
“阮明姝。”
少女浑身颤了一下,每次沈嗣连名带姓叫她,都没有什麽好事。
沈嗣擡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指腹冰凉,漫不经心帮她掖头发,“你就当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吧。”
死在一起,倒也不错。
阮明姝的眼泪珍珠顺着下颌落在他的拇指上,沈嗣等她安静哭完,还帮她擦了眼泪,“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死在一起。”
阮明姝哭得打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闹了整晚,沈嗣都没松口。
临行之前,阮明姝不肯起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躺在床上装死。丫鬟们不敢碰她,连番来劝王妃起床都没有用。
沈嗣过来时,一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床上拱起来的身影,扯起嘴角笑了声,他走路几乎没什麽声音,悄悄的靠近床边,擡手敛起床幔,“王妃,该起床梳洗了。”
阮明姝早就醒了,其实她一整晚都没睡着。这还怎麽睡得着?
她闭着眼睛,睫毛怕得在抖,装作没听见他的声音。
看谁能耗得过谁,有本事他也不要去雍州了。耽搁了日程,在皇帝面前挨骂的是他又不是她。
阮明姝小时候就经常赖床不去上学,尤其是冬天,下雪的日子冷得叫人牙齿打颤,她又极其怕冷,实在不想去挨先生的骂。
母亲每次都赖不过她。
沈嗣挑了下眉:“王妃。”
阮明姝觉得他好吵,为什麽就非要逼她呢?
过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了他的声音。
但是阮明姝知道他还没离开,背後的目光像是利刃盯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