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杏花清楚这番话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东西。
她承了这份好意,连声道谢,只觉得能遇上这家的东家当真是幸运。
回头也该拿些东西去柳家,感谢把自己介绍来的方大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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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恍惚而过,窗外已夜色沉沉。
胡同里那些个家中有人晚归的,各自踩着板凳,点亮了门上的灯笼,顺便也映亮了行人的夜路。
灯火幢幢之下,虞九阙也在其中。
只不过他准备的灯笼不是挂在门上的,而是要挂在车上照明的。
两盏大的灯笼是秦家原先就有的,有些破旧,但重新拿纸补一补,擦一擦后不耽误用。
另有两盏小的,上面写了“秦”字,是秦夏特地去灯笼坊定做的,是喜庆的红色,下面垂着几根流苏,为的是出摊时挂在摊位上,代替白日里用的木牌。
两架板车停在院子里,秦夏和柳豆子正在往上搬东西。
郑杏花一刻前已经下工走了,虞九阙放好灯笼,上前接过秦夏手中麻绳的另一头,拽到这边来,绕一圈用力系紧。
车上的东西太多,走在路上多有颠簸,不捆好了容易掉落。
白日里还好,夜里黑灯瞎火,找也不好找,况且都是吃食,弄脏了便是浪费。
“差不多了,准备走吧。”
秦夏绕着两辆车检查了一下,该带的东西没有落下的。
临出门前,虞九阙回屋把大福重新赶进笼子,拿上两人的围脖和暖耳后把门掩好。
穿戴严实后,他们三人推着挂了灯笼的板车,出了芙蓉胡同,朝着板桥街的方向走去。
“炸酥鱼儿!炸面筋咧——”
“现打的热茶汤——”
“瞧一瞧看一看——杂果的挑儿,瓜子花生铁蚕豆,杏干梨干柿子干!”
“冰糖葫芦儿——冰糖多的葫芦来——”
板桥街日日喧嚷,叫卖声接连不断,腊月过半,愈发热闹,比起上回秦夏和虞九阙来时,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区别是之前他们纯是来游览,这次却是已有了自己的摊位。
到了地方,两辆板车挨着停下,停稳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灯笼挂上。
意外的是东西还没卸全,就有熟客上门了。
“秦老板,可算是等着你了!”
秦夏抬头,见是时常光顾自己摊位买吃食的一个中年汉子,遥想当初,第一份烤冷面就是此人买走的。
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秦夏已知晓对方是县城里一间酒坊的管事,家里那坛子做菜用的花雕酒,还是去他们家铺子买的。
“彭管事,怎来得这样早?倒让我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先给您做。”
天寒地冻的,汉子把手揣在袖子里,鼻头被寒风吹得通红,却丝毫没有减轻他来买吃食的兴致。
“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不是怕来晚了买不着么?呦,今天还有坐的地儿?”
他见柳豆子往下搬桌椅,两张桌子,八把凳子,实打实吃了一惊。
秦夏答话,“毕竟夜市和午市不同,虽说冷是冷了点,也好过没个落脚地方。”
汉子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当即也不客气,扫扫板凳就捡了个地方落座,一挥手道:“甭管什么,样样给我来上一份!有那能放辣的,全都多多地辣椒!”
这一嗓子出来,立刻又为秦夏招徕了几个主顾。
“此前不是卖炙猪肉的么?换人了?”
“秦家食摊……哎呦,我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
已落座的汉子朗声替秦夏答话,“就是六宝街卖煎饼果子的那家,可有印象?”
那人登时一拍脑袋,“正是正是!”
不说则以,一说就也来了兴致,开始打听今晚能吃到什么花样。
“各位客官,咱家食摊夜市上售五样吃食,铁板豆腐一份五文,铁板鸡架一个十三文,两个二十五文,拇指生煎一份十五文,皮薄馅大纯肉馅,另外能吃辣的定要尝尝我们的酸辣粉,八文钱一碗热乎乎的,多加五文钱再给您添个冒油的煎蛋。最后吃完若想给家里人也带一份的,可以买上几块五行糕,一共五个口味,五文一个,皆是甜软的,老人孩子都能吃。”
虞九阙介绍完,一群人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刨去铁板豆腐,鸡架子除了熬汤居然还能放铁板上煎着吃?
拇指生煎又是什么玩意儿?别说拇指了,北地的好些人连正经生煎都没吃过呢!
酸辣粉倒是好懂,就是酸酸辣辣的,有人受不了,有人一听就淌口水。
最后的五行糕,汉子们一般不乐意吃,一听就是粘牙的玩意儿,但一听那句可以带回去给家里人,但凡疼媳妇夫郎和孩子的,多少都有些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