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吗?”易玖优雅地掸了掸落在身上的纸屑,像是尘埃,她拈起一枚碎屑纸片,耸耸肩,满不在乎,“撕了也没事。”
易玖吃定贺景歆的性子,还别说,她冥冥之中就知道,贺景歆会恼羞成怒撕了它,易玖悠闲地又拿出一份推到她面前,优雅地做了一个请,“你想撕多少。”
言外之意:你想撕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这似乎显得贺景歆很愚蠢,很幼稚,是一个乱发脾气的小孩子。
“易玖,不要再用五个字敷衍我。”贺景歆一怒之下,一掌拍在新的离婚协议书上,带血的纹路盖章在上面,易玖移开眸光像是不存在这一切。
五个字?
我们离婚吧!
我是认真的。
很有意思吗?
撕了也没事。
“我们不要闹好不好?”贺景歆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这算是她的妥协,让她说出不要离婚,她别扭傲娇,又放不下她的面子。
“不要闹。”易玖咀嚼着这句话,像是嘲讽像是自嘲,这段婚姻束缚她太久了。第一次离家出走,她当时怎麽回击这三个字,不要闹。
她说过,好!我的错行吧!我不在你的眼前碍你的眼。
那这一回是彻底的离开,彻底的不碍你眼。
她得不到任何情绪价值,反而要受到冷暴力,对她的身心都严重打击。
及时止损,及时退出。
“孟梨回国了,她离婚了,你也离婚了。你俩在一起水到渠成。你俩可以表演四手弹琴,轰动全网,受到全网祝福。而我只是你信息素紊乱的良药,一剂良药,抑制剂,需要什麽感情?”
“你要把我推给孟梨,我跟你解释多少遍,我和孟梨从来都是朋友。早在我们上大学那会儿,早在我们初见那一次就断了。那天弹钢琴是为了给她送行。”贺景歆此时眼尾泛着桃红色,“更何况,她是否离婚,与我没有半分瓜葛。”
贺景歆见易玖一副我会信才怪的样子,“青木集团跟孟家有商业合作关系,甚至跟她外公家也有关系。难不成,你让我跟她家不做任何生意。”
利益,又是利益关系。
“断了?你递给澄江集团的几个项目,就有治疗信息素紊乱的项目,也有PTSD的,这是在孟梨回来之後。这些其实。。。。。。”
你对她终究比对我好。
“这些对我而言无所谓。”易玖丝毫不信她的说辞,她摆弄着贺景歆桌前的牛顿摆球,听着金属球发出碰撞的声音。
她捏住一个金属球,她直视贺景歆温柔又清冷的眼睛,她摆烂,哀怨,讥嘲着:“反正,多数豪门都玩着形婚。可是。。。。。。我为什麽要成为你们的玩物,宠物,你叫我小朋友,不就是一直嫌弃我幼稚。”
“没有。”
“可你在采访里就是那麽说的。你不喜欢比你小的年下alpha,你喜欢比你大的。”易玖每说一次。就如同在进攻贺景歆建立起来的心防。
“你对我半点信任都没有吗?”贺景歆惊恐中,声线都带着某种破碎感。
易玖沉默,看她的视线转移到外面。沉默就是默认,就是肯定。
贺景歆咬住了下唇,见易玖如此一意孤行,出言讽刺道:“呵!易玖,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我的爱不过如此?”易玖嘴角勾起一抹冷得彻骨的笑容,想要极力忍耐着的情绪,像是潮水般翻涌而来,苦涩,委屈,难过,这些各类的负面情绪正在蔓延四肢百骸,像是要把她困在一座地牢里,忍受贺景歆的鞭挞。
我的爱不过如此?我的爱拿不出手?
果然贺景歆一句话,顶过她的千言万语。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的心理防线全线崩塌。贺景歆不愧是能打她七寸的omega,知道她哪里最疼,就往哪里捅。
不带一丝犹豫,不带一丝柔情。
网上怎麽说来着,伤你最深的人,往往是你最爱的人。
贺景歆果然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的确!我爸当年拿你的病威胁你嫁给我,你拿我的照片去威胁我爸。那就一笔勾销。全部删了吧!”易玖头上一滴冷汗从她的脸颊流下,滴进了她的脖子里,“那我爸爸的命。”
易总的命,两人最後的窗户纸被捅破。
“为什麽,在我从地下停车场返回我爸病房的这半个小时内,你们发生了什麽?”
“我承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跟我爸的死没直接关系,但凡你把我当做是你的妻子,你对我上心一点,无论再怎麽紧急的事情,你都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开。就算离开,你可以打电话通知我。”
“我可以,我可以。。。。。。陪着我爸爸渡过最後三天。”易玖声音哽咽着,努力着,抑制着自己的伤心,“哪怕,你们所有人都在向我隐瞒我爸爸病重的消息。这件事多半是我爸授意的,我不怪你们。”
她不清楚爸爸为什麽拖延着病不让她知道,但她可以确定爸爸一定为她好。她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这是不可否认的。
“贺景歆,你爱我吗?你心里有我一点位置吗?”
易玖轻轻闭上眼睛,像是每个狗血剧情中的女主,都会问男主一句,你还爱我吗?她总会忍不住吐槽一句,这剧当我们观衆是瞎子吗?
不,是她们都开了上帝视角。
站在上帝视角,看一切东西,看一切谜团都知道来龙去脉。她现在就是身处迷雾之中,她看不清,她看不穿,她还在沉迷,她还在奢望着。
贺景歆要张嘴,她的心跳很快,她在权势和爱情之间开始了斗争,这一瞬间她失去了最後的机会,她刚要说一句,“。。。。。。我当然。”
“你迟疑了,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你无情无义,你对我完全都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