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教你。”
杨柳安静坐着,透过铜镜看到萧策安面上渐渐积聚的烦躁,伸手去接梳子:“随便束好就是,殿下不必如此耗费心力。”
萧策安避过,依旧去梳发结,杨柳昏昏欲睡。
但一抹透骨冰凉触上额头时,杨柳清醒过来,看到他正拿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在她额前比划,似乎在思索该从何处下刀。
杨柳抗拒:“不许剪我头发。”
萧策安置之不理:“梳不通就剪掉。哼,哪里来的痴人作的什麽歪词?一梳哪里能断定什麽,蠢材才信。”
待杨柳回味出他在说什麽,已经有几缕发丝飘散落地。
杨柳无奈:“那现在怎麽办?我还怎麽见人。”
“笨,”萧策安指尖在杨柳发上穿梭,不多时就束好发,只馀耳畔两绺乌发垂落,“知道你爱美,哪里会亏着你。”
杨柳对镜看了看,确实不错,“你才爱美,我只是把头发束好而已。”
今日诸事不顺。
萧策安冷不丁问:“你会偷偷离开孤吗?”
“自然不会,”杨柳错愕,“殿下问这个做什麽?”
萧策安一笑,低头来亲,被杨柳推开:“为什麽每天都要亲?不亲不好吗?”
她眉头皱着,眼里是深深的不解。
萧策安冷哼:“许久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古板了。”
……
封官时正是夜晚,金碧辉煌,丝竹不断。
萧策安坐在上首,不时瞥向镇国公府的席位,意外发现杨巍和杨柳都不在。
杨柳的去向他知道,正在宴外与宗临闲话,探讨射猎之道。杨巍不在,些许反常,但杨巍得父皇重用,许是被父皇叫去。
不多时,他也离席。
杨柳与宗临闲话,一位年轻官员匆匆而过,瞧着有几分冷厉,是未见过的生面孔。
宗临酸道:“柳鹤眠柳大人,殿下最近提上来的,比我还得重用。”
“算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宗临满脸憧憬,“我堂兄都成亲了,我爹娘也正在为我相看,也不知道最後是哪家姑娘。”
杨柳应道:“不急,时候未到罢了。”
“你要遁入空门吗?”宗临不满,“话说,你爹不给你张罗啊?你生得这麽好,又和殿下走得近,一定好多姑娘喜欢你。”
杨柳无奈:“我们在这儿猜人家姑娘的心思做什麽?不谈这个了。”
宗临四顾而言他:“那个,你喜欢怎样的姑娘?要不要来我府上,我们和我堂妹们出去游水啊。”
杨柳明了:“别想了,不做你妹夫。”
宗临话带到,扭捏就散了,拍拍杨柳肩膀:“就是啊,你还没加冠,不考虑婚事。不过婚姻大事,也不能耽搁,不然迟迟不成婚,京城的嘴可不饶人,少不得给你排几个见不得人的病出来。”
“随他们去,”杨柳挑眉,“我自个快活就成。”
她从袖袋中取出一块宝玉:“我爹库房里的,送你,不谢。”
宗临捏着左看右看,嘟囔了几句,欢天喜地地走开。
杨柳一个人往回走,转角处撞上萧策安。
他站在花树下,肩上打了一层寒霜,眉眼沉郁。
杨柳还未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便被他搂入怀中,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声音都变闷了:“殿下,您怎麽了?”
没人回应。
萧策安神色如夜色一般深沉,手臂紧紧抱着杨柳,杨柳动弹不得,便随他去了。
左右要不了多时就会平静。
但出乎意料的,一滴温凉的泪水落在她额上。
杨柳惊奇,从来都是她哭,还没见过他落泪呢,一时悄悄擡眼去看,又被他大掌捂住双眼。
弯弯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下下扫在萧策安掌心,扫去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