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是在林涧还在家的时候,还是林涧出走之後,林笙基本上都是从小在林涧身边养大的。
後面林家的第三代基本没有什麽撑得起大梁的人,他们才想起了一直跟在林涧身边的林笙,将她要回去了,这期间他们仍然关系密切,直到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当时的林笙只有十一岁,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唯一认定的亲人一家都已经魂归天外。
而让他们在多年後再次産生连接的人,对她们两来说都再熟悉不过——
“我来啦,你们坐在哪个包厢?哦好,我过来啦!”
倚靠在二楼窗边的林栀故意不发出声音,撩起帘子对着楼下乱转找地方的时夕录像,林笙无奈地摇摇头,“几岁了你?我去接他。”
林栀不语,只一味的放大镜头,然而下一刻就拍到接上头的两个人抱在一起,遂啧了一声停止录像。
时夕就是那个让她们重新相认的连接点,这个世界上的缘分真是玄到无法用科学解释。
那会林栀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觉得全世界都是灰暗的中二时期,她有且仅有一个朋友,就是和她十一岁就认识,一起上了很多年学的时夕同学。
她那个时候已经跟时夕认识了很多年,也有听时夕说过他自己的暗恋故事,但是他没有想到时夕那个别扭怪念念不忘的姐姐,居然成了自己的表姐。
他们重逢的时候实在是戏剧极了。
起因是某天时夕突然一会坐立难安一会欢欣雀跃,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栀难得升起了好奇心,她刚问了一句怎麽了,时夕就神采奕奕道,“你怎麽知道她要来看我了!”
林栀脱下实验服,“额,其实我不知——”
“我们一起见一面吧!”时夕兴致勃勃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栀于是闭上嘴。
时夕介绍她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林笙立马就认出她来了,一个是因为林栀长得很像林涧和她丈夫的集合体,还有她那个时候身上总是随身携带着的从来不摘下的一个宝石吊坠,那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一块亚历山大变石的胸针,她改成项链戴着。
所以当时夕去完洗手间回来,发现原本气氛疏离尴尬的两个人手握着手,林笙情绪激动而林栀还一副状况外的表情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要火山喷发了……
总之,因为种种意外,他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林栀是这样想的,但是时夕回忆起来完全是另一个故事。
大概是林笙在身边他比较敢说,时夕感慨道,“当时我不是知道你真实腺体性别了麽,其实那之後有小半年我一直防备着你,直到我知道你是阿笙的妹妹才放下心来。”
林栀被水呛到,“你从来没说过这事,为什麽会防着我?”
时夕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你当时不知道为什麽总是给我吃的,我怀疑你要杀我灭口,毕竟以你的能力,杀我于无形也不是难事,然後我当时一定要带你见阿笙就是为了暗示你我是有人罩的,你别杀我。”
林栀也微微一笑,“你这脑回路真是常人无法理解,今天的饭你请了,不然我真的给你下药。”
时夕长指一伸摇啊摇,“我现在可不怕你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有——”
林笙歪头看他,“什麽?”
时夕啊哈一笑,“那个我……”
咯吱一声刺耳的声响传来,两人朝声源看去。
林栀乖巧一笑,拨弄了一下餐盘中的沙拉,“不好意思,是我太用力了。”
她拨了拨盘里的沙拉,插起一颗小番茄,饱满的小番茄汁水喷溅,她一口咬了下去,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哦,对了我准备接下来去一趟圣水城。”
显然还是这个消息劲爆一点,林笙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林栀轻描淡写对林笙道,“所以真的,姐你就把人都撤了吧,很不方便。”
“圣水城?b区的圣水城?”林笙皱了皱眉,“可是那个地方你不是已经待过五六年了,这次还要去干什麽呀?”
平心而论,如果林笙和林栀没有血缘这层关系,大概率也成为不了朋友,她们两个都太习惯于自己当那个做决定的人,都更习惯于别人来配合自己做事。
当初林栀也不是立刻就相信了她是自己姐姐这件事,直到後面两人进行了血缘关系检测之後,大半年接触下来,林栀才慢慢地开始信任她。
但是不知道是亲情的滤镜实在太厚,还是因为她们失散的时候林栀还是个标准的小孩,林笙总是觉得林栀仍然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所以她此刻依旧十分忧虑,“那怎麽行?那你身边不是没人保护了?你一个柔弱的科研人员,如果出了事情,到时候怎麽办?你的小命谁来给你赔?陆峙吗?”
她们之间交流基本都涉及机密或正事,这种感情问题确实不太聊,实际上林笙对陆峙是有很多不满之处的,但是沉稳成熟的林总长一向都并没有表现出来。
“陆峙啊,他会跟我一起去的。”林栀一派安宁的插盘里的蔬菜,其实她现在还没有跟陆峙说这件事,但是想都不用想,陆峙绝对会跟着去的。
这也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她不动声色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