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找时间过去。”
陆扬声点头,墨镜戴挡住一半脸,刚闭上眼,陈家桥又像突然想起什麽,叫了一声陆总。
“那个,刚刚以为你心情不好,没敢开口跟你说。。。。。。。。。”
“小郑总来公司了,那个。。。。。。。”
“小何总,也跟着一起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陆扬声回答得很快,语气听起来很平静,说完就扭头睡了。陈家桥探头过去看他表情,奈何被墨镜挡住眼睛,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两人怎麽结的梁子时至今日他也不清楚内情,只是在几年前安总监刚走那段时日,他在办公室外头偶然听见过一次陆扬声和郑山喻聊天,原本一直没什麽起伏的语气在对方提到何应洵时骤然被打破,他生硬结束了话题,很快就从办公室里出来,面上表情差到极致。
那段时间陆扬声因为反复生病瘦了很多,整个人没什麽活力,干什麽都有气无力的,同他说些什麽,反应也都不大明显。时隔两个多星期,陈家桥第一次见到陆扬声表现出极其明显的情绪,就是因为那一句偶然提起的何应洵。
他能猜到陆扬声对他生气的原因多半都与安简意有关,但谁也不会在那个节骨眼上去触陆扬声霉头。陈家桥将有关于何应洵这个名字的禁令告知过几个平日里能和陆扬声说得上话的人,自己也学会了闭嘴,再也不提及。
所以当郑山喻和何应洵在他出发去接陆扬声之前出现在面前时,陈家桥实实在在的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路上他都在构想该怎麽样同陆扬声告知这个消息,谁知道一下飞机就看见他不算好的表情,又被惊喜打乱了脑瓜,想起来的时候,高速路都开过了一大半,再构思下去,陆扬声就要直接见到人了。
即使他的反应比自己想的好出太多,但陈家桥隐隐的觉得,陆扬声周身氛围变了。这种极度的敏感在他跟着人目睹了碰面全过程时再一次得到认证,陆扬声脸上挂着非常标准的营业笑容,假得要死,笑得他汗毛倒立,连忙挪开眼去,假装什麽也没看出来。
“几个月不见了啊,”陆扬声先同郑山喻碰了碰肩,很快带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面朝何应洵:“好久不见,这几年都不在国内吗?”
“在啊。”
比起陆扬声的装模作样,何应洵的冷淡简直像撕破脸皮的刀尖。他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情不愿伸出手同他轻轻一握,然後很快甩开。
“有人要找我寻仇,我当然要躲着点,免得小命不保。。。。。啊!”
郑山喻咬着牙根,拐着手肘向後冲他肚子上一捅。陆扬声也不再挂着那张毛骨悚然的笑脸,眼角眉梢跟着一起垮下来,冷冷瞧着何应洵,不知道他的用意。
当年他的爆发归根究底虽然不能全算在何应洵那让人充满误会的一下上,但也绝对能算作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听他这话,当年他也一定是瞧见了他就在窗外,才故意当着他的面去向安简意求吻。到底亲没亲上对陆扬声来说已经不重要,他在意的是当年何应洵的用意,为什麽要故意横在他和安简意之间充当那根导火索的角色,将一切全都毫无预兆的血淋淋撕扯开来。
他们原本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更平和的,开解一切的方式,在陆扬声看来,那场天崩地裂一样的争吵或许是可以避免的。他那些错误的偏执的想法,其实可以有更多更好的方式去告诉安简意,然後解开这些误会,冰释前嫌,再顺其自然的在一起。
一想到这里,陆扬声对何应洵就实在摆不出什麽好脸色来。即使他很想给充当和事佬角色的郑山喻一个面子,但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从里往外燃烧起来的怒火。陈家桥和郑山喻一边架开一个,推推搡搡着好歹回了总裁办公室。
“陆总,那我就先。。。。。”
“你不用走,就坐这儿吧。”
陆扬声一摆手,陈家桥即使想跑也再也迈不开脚了。刚收了人家贵重的礼物,这种时候,不论如何也是要留下撑撑场面的。但陈家桥夹在几位总裁之间,实在是掏不出底气,他坐在陆扬声旁边,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趁着郑山喻还在努力调节氛围的时候偷偷把手机藏在衣摆下头拍了张照给安简意发过去。
提前关好的静音让他没办法及时查看对面是否回复,眼见着两人的表情和缓许多,郑山喻用手推了两把何应洵,歪着嘴巴小声冲他说话。
“不是你说要跟着来跟陆扬声说事情的吗,”郑山喻无比後悔自己那时同意了他的要求:“现在这样是想干嘛?多大的人了,你觉得你这样成熟吗?”
“是我自己说要来的,”何应洵被他问得有些烦躁,只得用力抓挠两把头发:“但我现在不想说。”
“。。。。。。。。。你最好是给我有屁快放。”
郑山喻颇为无语剜他一眼,重新扭头看向陆扬声。他来原本也没什麽事儿,只不过是从公司出来顺路路过盛轩,想着几个月不见,来找他闲聊几句。眼下的氛围已然不太适合谈天,郑山喻无可奈何,只能问他去北城这一趟都做了些什麽。
“追人。”陆扬声终于扬眉吐气一次:“顺便参加了追求对象的展览,他特地邀请我去,我也不好拂别人面子。”
“还在追啊,还以为已经追到了呢。”
空气再次变得焦灼,死一样的沉默让陈家桥和郑山喻同时感到如坐针毡。两人僵在火光四射的陆扬声何应洵之间,陈家桥觉得很心累,难道他们跑来一趟就为了不痛不痒争辩这几句,气一气陆扬声就打道回府吗?
“你把嘴闭上。”
郑山喻终于不想再忍,他拎着何应洵衣角往门外一带,轻轻松松把人关在外头。让陈家桥觉得神奇的是,他竟然也完全没有想要再进来的意思。透过没关的百叶窗,陆扬声看见门外的人倚靠在门边,低头看着地毯,什麽也没做。
“行了,说会儿正事儿,我也就走了。”
陆扬声这才收回目光,从沙发里坐起身来。他以为郑山喻要说的正事是有关于Friday的决策问题,结果下一秒,装作正式的人就破了功,郑山喻冲他神神秘秘一笑,看看他,又看看陈家桥。
“怎麽样?和那位前总监进行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