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呼噜。。。。。。”
不乖嘎巴嘎巴嚼着东西,发出吃饱喝足後满意的轻哼。安简意将它重新搂进怀里,挠着下巴又安抚了会儿情绪。他转身走向陆扬声,见他仍有些心有馀悸,于是轻轻拽起他袖口的布料,引领着他将手放上了不乖的脑袋。
耳朵,背脊,还有最柔软的肚皮。不乖看起来显然没有安简意摸它时候高兴,但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反抗得激烈。它蹬了蹬脚,在两次欲拒还迎後终于让陆扬声摸上了它的肚子。
热乎乎的,软绵绵的。小猫身上泛着点温暖的气味,陆扬声不自觉地重复起手上抚摸的动作,在这间屋子里找到很多同安简意相似的痕迹。
简单干净的陈设,整齐有序的摆放,这只小猫咪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略有点格格不入,身上的味道却同主人有些异曲同工的相似。陆扬声想得入迷,下意识捏上不乖肉乎乎的爪子,弯鈎一般的指甲瞬间露出,安简意反应很快,一把将他的手从上带离,顺带凶了两句怀里的小猫,将它放回了地面,没收最後一口没吃完的零食。
两只手交错在一起,就好像相牵的姿势。安简意短暂失神片刻,很快松开陆扬声的手。
“它不爱别人碰它爪子,下次别摸了。”
“那你碰呢?它也挠你?”
“不挠。”安简意顿了顿:“它不认识你,所以凶你。”
“那没事儿,还要跟它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整年呢,只要夥食开得好,总能让它接受我的。”
陆扬声跟在他身後,一起往房间里走,末了仍然贼心不死,想要尝试自己同不乖交流,再次被它凶凶的眼神吓退。安简意听着身後人絮絮叨叨的吐槽起认人的小猫一点都不亲和,手上动作没停,思绪已经飘进了厨房,拉开了冰箱,然後默默翻开了菜谱。
收买一只猫,只需要很多的猫条猫粮猫罐头。那要是想收买一个人呢?
安简意从小到大,在家里被亲爹耳濡目染过一个道理——要想抓住一个人,首先得抓住他的胃。彼时刚上小学,家里就多出一张用来垫脚的小矮凳,他学着爸爸的样子抡起锅铲,七上八下的掂出一锅焦了的鸡蛋。
没能在家里学会的厨艺因为出国掌握了个彻底。不好吃的饭菜和拮据的经济状况让他不得不自力更生。安简意口味偏重,喜辣喜咸,陆扬声似乎恰好同自己相反。
背後的人锲而不舍的想要和不乖建立起关系,冲着一只猫嘬嘬嘬个不停。安简意蹲在衣柜和箱子之前,一边折叠衣物,一边想着事儿。
他看起来好像挺开心的。猫好,猫有用。
取衣服,少辣;叠衣服,少盐。收拾一箱衣物的功夫,安简意已经在心里炒了一桌子饭菜。他托起拉杆,简单检查了一圈屋子里其他陈设,确定已经没什麽属于自己的东西後又走回了客厅,将不乖的东西单独收拾起来,将猫暂时关进笼子里。
他原本还空着一只手,可以自己提猫。陆扬声站在一边,一手猫粮,一手猫厕所,眼神还直勾勾落在尚未提起的猫笼上。耳边的嘬嘬声不绝于耳,安简意沉默片刻,接过他提着的粮食,将不乖塞进他手里。
“走吧。”
“给我提?”
陆扬声受宠若惊,他将猫提到面前来,隔着铁门又逗了两声,最後才提起东西往前头走,替他推开了挡事的门。安简意拖着行李,滚轮划过地面,压过门槛,沉闷的动静促使前面的人回头来看。
他站在门口,在这个自己才住了半月的屋子门前停下脚步。安简意回望屋里,他不留恋这里,只是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接下来要进的那扇全新的大门。
就好像他和陆扬声的两个缩影。老小区里的房子看着破,里头却并不真的陈旧。简单整齐的陈设足以给安简意提供一个挡风遮雨的港湾。而陆扬声的家,一定是宽敞的,大气的,家具装饰都很昂贵的。
他住在那里,理应没有烦恼,但现实看起来似乎没有那麽美好。
安简意侧身看了眼和猫杠上的陆扬声,沉默地推了推眼镜。
他对自己即将和陆扬声开始为期一年的同居仍然觉得很不真实,担忧和顾虑大多围绕陆扬声展开。生活习惯会不会冲突?会不会打扰他的生活?如果在高的楼层,不乖总爱上蹿下跳,需要封窗,他能习惯吗?
能习惯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小猫,还有自己吗?
安简意後知後觉的察觉,自己当时的同意似乎有些欠缺考虑。但新闻已经发出,箭在弦上,再拒绝无疑是把陆扬声架在火上烤。
他难得将一件事想得那麽远那麽多,与陆扬声有关的一切总能让他陷入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变得纠结,迟疑,不果断。
“有什麽东西忘拿了吗?怎麽不动了?”
“没有。”
安简意摇摇头,回身关上了门,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机械的声音让很少出门的猫咪感到好奇,隔着铁门,在笼子里上下张望着外头的光景。陆扬声收回逗它的手指,同不乖圆圆的眼睛对视,看着它的样子不自觉的泛起笑意。
“走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