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假期,学院开放参观,保安在门卫室里打盹,度无泽敲了下玻璃窗,保安惊醒,搓了搓眼睛,录入他的面部信息後便放他进去了。
学院的教学楼前面是一个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伯希塞尔法学院第一任校长的雕像,雕像的肩膀上立着几只白鸽,底座上放着学生期末考试之前放在那里的供品和鲜花。
度无泽径直走向学院的高塔。
高塔的外墙刷成了红色,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漆已经开始脱落。向上的楼梯窄而陡峭,台阶和扶手表面却很干净,想必经常有学生来这里。
度无泽走上塔顶,护栏边立着一块禁止倚靠的牌子。他站在窗台边向下望,下面的景色被树挡住了,反而是更远的地方看得跟清楚。
他看见监察部门口的守卫在换岗,监察部大楼里人影憧憧。
度无泽在上面待了很久,风把他的衣服吹得来回鼓动,他也不觉得冷。
监察部里亮起了灯,度无泽叹了口气,心想今天江源又要晚归了。
“咦,有人在呀。”
背後响起女声。
度无泽转过头,两个女生手牵手站在楼梯口。
似乎是觉得尴尬,两个女生一直没说话。
度无泽看了眼时间,该走了。
他一个人回家,把房间里的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然後像皮球泄了气一般颓唐地坐在沙发上。
这种时候就会想念江小团和托尔,虽然江小团只是一只眼睛里只有零食的猫,托尔只是一个脑子笨笨仿生人。
他在沙发上睡着,又被外面的雨声吵醒,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时,强烈的不安感袭来,心脏怦怦跳。
十点了,江源还没有回来,终端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度无泽努力压抑住心慌的感觉,拿起终端就要给江源打电话,还失手打碎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江源的心也在怦怦跳,他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大口呼吸着。很久之後他终于意识到这种心跳过速的感觉来源于度无泽。
他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
安德烈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救援队已经过去了,我也准备再带一队人过去,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江允。”
两个小时前,联盟收到消息,江允乘坐的飞行器在第三区遭遇了袭击,飞行器坠毁,江允下落不明。
江源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颤抖,“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不能去,你就待在第一区,哪里都不要去。”
安德烈深吸了一口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次拍了拍江源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度无泽打不通江源的电话,恨不得冲到监察部里去找人。
手心传来刺痛,度无泽低头看,发现自己竟然紧紧捏着一块玻璃碎片,玻璃扎进肉里,鲜血水流似的往下淌。
疼痛让他冷静下来,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人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接了。
“喂?”
“严纪,江源在哪儿?”
严纪听出了度无泽的声音,也是第一次用平和的语调跟度无泽说话,“江部长还在监察部,但是他舅舅出事了。”
度无泽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挂断电话,他简单包扎了手,立刻就往监察部赶。
在门口被守卫拦下,度无泽在路边焦急地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江源终于出来,严纪在旁边替他撑伞。
江源的脸色在雨幕下显得格外苍白。
度无泽撑着伞走过去,严纪把江源送到他伞下便默默离开了。
度无泽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环住江源的腰,用力抱住。
江源把脸埋在了度无泽的肩膀上。
“回家吧。”度无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