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尤理睡得格外安心,一是她接受了离母校,也就是沈嘉木任教的高中不远处的那家公司的offer,二可能是和沈嘉木接吻的原因,让她对这一切産生了真实感。
本来打算等从这里退租搬去公司附近的时候,再把这个消息告诉沈嘉木,但没想到这天才刚起床,她就接到了沈嘉木的紧急电话。
“小理,你现在有空吗?”他喘着粗气,听起来好像十分劳累。
“发生了什麽?”
沈嘉木:“外婆她……”
还是当年那家医院,尤理又急匆匆地来了这里。
跑到病房的时候,她看到沈嘉木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整个人弯腰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看见了尤理,他才动口喊了她的名字。
“婆婆她到底发生了什麽?”她问。
电话里,沈嘉木只告诉她婆婆进了急救室,具体原因没听到她就立马赶了过来。
沈嘉木:“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去洗漱,刚进卫生间就晕倒了,现在还在抢救。”
尤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些颤抖,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婆婆会醒过来的,她还想着让我下次来给她做饭呢,你不要太害怕沈嘉木。”
沈嘉木看着尤理的眼睛,沉声道:“你知道吗?当年,我爸妈和妹妹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明明上一秒我的时间还幸福圆满,有人陪伴,下一秒,我就被宣告成了孤儿。”
沈嘉木眼神里的害怕和悲伤好像无数枚针,直戳戳扎向尤理的眼球,让她没忍住落泪,痛恨当年的自己为什麽不一直陪伴着那个孤独的少年。
她抱着沈嘉木,不敢放声哭,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後悔。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希望沈婆婆能安然无恙,她不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沈嘉木。
而沈嘉木抱着她的方式,像在抱一根救命稻草般珍惜,他没有哭,也不会哭,他接受所有的结果,只是会害怕。
等到医生出来,说人已经醒了时,沈嘉木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病人暂时没什麽大碍了,但晕倒的原因很复杂,跟病人的血压高也有关系,得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沈嘉木听完话,站在原地许久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尤理拉了拉沈嘉木的手,说:“我们去看看婆婆。”
他这才点了点头,像个心事重重的木偶般跟她走。
老太太正在输液,看见沈嘉木和尤理同时在身边,脸上笑了笑,眼尾皱起的纹路像几条通向远处的泥路。
“婆婆。”尤理握着老太太的手,坐在她床边,“你感觉怎麽样?有没有哪里疼?饿不饿?”
老太太话讲得很轻:“婆婆不疼,也不饿。”
“老太婆,你平时的药是不是没有按时吃?”沈嘉木也蹲在床边,虽然在质问,但语气一点都不凌厉。
老太太没脾气,反倒笑了笑,说:“吃药,不吃药,还是老样子,又苦又难吃我吃腻了,活到这个岁数,也该知足了。”
“我结婚红包还没给呢,您就好好活着,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沈嘉木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握住了尤理的手,她的手在握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当然知道他想表达什麽,打趣道:“红包早就包好了,在枕头底下,你们小两口什麽时候讲好,随时可以去拿。”
尤理忽然对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感到不知所措,因为“结婚”这个词,她在此之前从未敢细想过。
老太太估计看到了尤理脸上的不好意思,便说:“小理别担心,我知道你跟嘉木在一起,但婆婆不会倚老卖老要求你们结婚,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
“好。”尤理回答。
“不过如果你们情投意合,也想早点领证,我老太太自然也高兴。”老太太说。
尤理不知该回答什麽,于是说:“婆婆,我去给您烧个热水喝。”
这个话题太过长远,尽管两个人年龄确实到了,但……
沈嘉木後来去给老太太买了碗粥,总不能她说不饿就一直不进食,粥没有放肉,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只放了葱花和生菜。
最终老太太还是听话吃完,估计是沈嘉木才喂药给她吃,吃完这才歇息,沈嘉木和尤理终于有时间出去吃晚饭。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的饺子店将就了一餐,回去的路上,尤理还是决定告诉沈嘉木:“我找到工作了,公司就在学校不远处,新开发区那边,我过几天就搬到这边来,刚好陪你跟婆婆。”
“你之前不是说找市中心的麽?”沈嘉木问她。
“我想到这边,工资给得还行,而且还能离你近一点。”
沈嘉木:“小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委屈自己。”
“沈嘉木,我决定来这边,就是为了不委屈自己,我离开你的那几年,才是真的委屈。”尤理一字一句道。
沈嘉木的脚步顿住,二话不说把人拉过去抱住,沉默了良久,他说了句:“谢谢你。”
“我们都互相珍惜吧,好吗?”尤理轻抚着他的後背。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