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了吧,不想过。”尤理摇摇头,对这个日子提不起任何兴致。
乔桥却坚持道:“那……好吧。”
她本想说“那怎麽行”,转念一想又改了话锋,还是到时候再给她惊喜吧。
尤理不期待生日,就像已经不再期待过年。
也许是她妈那天说的话让她过于在意,以至于到现在心里头还跟卡了根刺似的难受。
难受一直延续到几天後,伯母把老妈邮寄的手机拿回来的那天。
“这不是大伯的手机吗?”
尤理拿着伯母给她的手机发问,即使是大伯的同款,她也不相信老妈会专门给她买了个破旧不堪的东西。
伯母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儿,嘴上歪理不少,咄咄道:“你现在上学要什麽好手机,也就打打电话,正好你大伯的手机该换了,刷视频老卡,我把新的给他用去了。”
“什麽?”尤理很想用柔和的语言去传达她的不满,但实在忍无可忍,“你他妈讲不讲理啊?我妈给我的东西你转手给出去你问我一句了吗?!”
伯母一听,把瓜子一甩,站起来跟她吵:“你什麽态度?我让你舒舒服服住在这个家里,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拿你点东西怎麽了,年纪轻轻就这麽刻薄,以後还得了?”
沉默了几秒,尤理吸了口气,直白道:“还给我。”
“还什麽?”
“手机。”
“没有。”伯母说道。
“什麽叫没有,大伯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
尤理控制着脾气,平静道。
“别问我,你爱去就去。”伯母不耐烦说完,转身坐回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当她不存在。
尤理把旧手机扔到沙发上,刚打开门就看见大伯在门外站着。
“哟这麽巧,我刚要开门呢。”伯父喜笑颜开,一副中奖的表情。
尤理身体让到一侧,让他走进来,把门一关後,尤理跟在後头问:“大伯,我的手机还给我。”
大伯听到这话,脸上的笑顿时凝住,试图装傻道:“什麽手机?”
“我妈给我买的手机。”
尤理直率道。她脸上一丁点柔和的表情都没有,跟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相差太大了。
伯父见状,不敢糊弄她。双手搓来搓去,嘴巴吞吞吐吐告诉她:“今儿……今天手气不好,输……输了把大的。”
“手机卖……卖了。”
“你现在根本用不到手机,学习最重要,那个旧的,你先还给大伯。”顿了顿,他补充道。
尤理还没开口,就被伯母抢了白:“什麽?你个老不死的!”
她从沙发上直接冲过来揪住大伯的耳朵,後者疼得吱哇乱叫。
两口子在客厅吵了起来。
尤理没有兴趣观战,沉默了几秒,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目的,兜着所有的烂情绪顺着马路往前走,她本来想上楼敲沈家的门,但这个时间是饭点,她不想成为一个让邻居家难堪的突兀。
乔桥家离这里很远,让她知道该着急得要赶过来,而且天色也不早了,夜里也很凉。
除此之外,她没有人可以找了。
马路上吹来的风很凉,仿佛穿心而过。尤理望着前方天边暗沉的暮色,她停在路边拐角的某根电线杆下,把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端。
下巴埋进领口,双手揣进口袋,双眼没有目标地望着车流,视线逐渐从清晰到模糊,直到暮色褪去,路旁破旧的路灯亮起。
旁边的绿化树根那儿,不知道谁放了个圆形木质小板凳,尤理挨着树干坐。刚擡起头,便看见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
她擦干眼角的眼泪,看清人後,那人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
等人来到自己面前,尤理仰望着他,嘴边动了下却说不出来话,半天才哑声叫了人:“沈嘉木。”
“怎麽哭了?”
沈嘉木看着她,沉声问。
被他这麽一问,尤理鼻尖没忍住又开始发酸。
“我……我先走了。”
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释,也不想在他面前难堪,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谁知还没站起来,身体一下子就被包裹住,眼前所有的光线瞬间消失。但尤理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沈嘉木在拥抱她。
脸上再也没有凉风吹来,她的世界突然间变得很单纯,只有她的心跳丶沈嘉木的心跳。
“想哭就哭,我在呢。”
沈嘉木手轻轻拍着她的後背,动作像在小心翼翼安慰着一只小动物。
其实,从她停在路边掉眼泪的那一刻,沈嘉木就出现在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