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似是深吸了口气,“宋筝,前御前带刀侍卫丶二皇子阵营坚定拥护者宋铠之女。其父被重玖杀害後,宋铮不思报仇丶违背父志,甚至与杀父仇人相谈甚欢!”
男孩面上闪过一丝嫌恶之色:“那很过分了,杀掉吧。”
陈叔一哽,急忙转换话中的思想感情:“但宋筝近日渐有悔过之心,操纵皮影之术,掀起京城内乱。迷途知返,孺子可教也。”
宋铮吐槽的思绪一断,不可置信地擡头:“你说什麽?!”京城内乱?
陈叔却像是很满意宋筝的反应,清清嗓子暗示男孩接话。
男孩眉目间全是不情愿,却仍旧开口:“看在你真心悔过,若你能通过本殿下的考验,本殿下便放你一条生路!”
宋铮垂头没接这个话茬。
陈叔带笑的神情逐渐沉下来,他一推手,示意男孩先进草屋。
下一刻,他猛地拽起宋铮头发,拉扯着她向前膝行几步,“你看看!”
宋铮忍不住痛呼出声:“啊——唔你松手!”
陈叔没理会她微不足道的挣扎,推着她的额头迫使她与那块冰凉的墓碑紧紧相贴,阴狠道:“知道这是谁的碑吗?筝姐儿。”
墓碑之上,“宋铠王翠之墓”四个大字极其刺目,宋铮心脏狂跳,分不清究竟是心虚丶惶恐丶害怕还是原主残留的悲痛。
“你的父母,是重珩下令,被重玖亲自杀死的!”那声音仿佛从无边地狱传来,冰冷阴鸷。
下一刻,那道刺骨的声音陡然温柔起来,变成了一道温柔的女声:“你忘了吗?筝姐儿,你忘记娘亲了吗?娘亲好想你。。。。。。”
“筝姐儿,莫哭。”沉稳的声线响在她耳畔,带着几丝怀念,“爹爹好想再带你去谷岭县看一次灯谜啊。你还记得吗?”
宋铮双手被缚,做不了其他动作,只能直挺挺跪在原地,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绞痛,令人生不如死。
生理性的泪水大颗大颗砸落在地,宋铮一方面清楚地认知到这些情绪不属于她,另一方面却不可抑制地哭泣抽噎,几欲虚脱。
“筝姐儿,莫哭。”父亲母亲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回响在她耳畔,恍惚间令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我在哪?我是谁?我是宋筝吗?如果不是,为何我这麽难过?
“替爹娘报仇,筝姐儿。替爹娘报仇,筝姐儿!替爹娘报仇啊!筝姐儿!”
“呃——”束缚她的绳子骤然滑落,宋铮猛地捂住耳朵,“别喊了,别喊了,别喊了别喊了别喊了!!”
是在做梦吗?否则,面前留下血泪的父母,为何是她的父母?
为何是身着现代服饰的,她的父母?
“我报仇,我报仇。”宋铮面上泪痕斑驳,却愣愣看向某处,“我报仇,我报仇,你们别走。。。。。。”
眼看那对身着西装的夫妻浑身浴血,却仍笑着对她摆手,愈走愈远,宋铮奋力伸手,撕心裂肺:“妈——”
别走!
我想你们了。
恍惚间,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种混沌的时间漩涡,也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久,梦中那抹血色身影如橡皮筋一般将她越缠越紧,濒临窒息。
“喂!”
清脆高傲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阵火辣辣的触感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宋铮下意识捂住额头,怔愣地扫过四周,却什麽都看不清。
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不太妙的猜想,她嗓音嘶哑,小心翼翼道:“我。。。。。。我瞎了?”
“呵!”那道熟悉的孩童音仍在她不远处响起,带着股令人火大的嘲弄,“对,你瞎了。能活活,不能活就去死。”
“。。。。。。还是不死了吧。”宋铮缩缩肩膀,将身体蜷成一个球,“我们这是在哪?”
“在地狱,我是油炸地狱的王。”男孩声音陡然尖细起来,果真如同鬼魅一般,诱哄道,“来,向前两步,来下油锅。”
宋铮:“。。。。。。”这小孩什麽毛病?!
咋这麽欠揍呢。
“我可不怕鬼。”
说完这句话,宋铮摸索着身边的墙,小心翼翼向前走,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令她吃惊的是,这里竟然非常空空,除了草扎的墙壁,便没有更多的家具摆设。
宋铮一边走,一边思索,男孩阴阳怪气的声音却仍然回响在原地。
既然这样。。。。。。
这应该就不是她瞎了,而是天黑了。
再往前走,便摸不到其他的墙,宋铮停在原地,面向男孩问道:“你陈叔呢?”
“你。。。。。。!”男孩惊疑不定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又转变成一种戏谑,“你想逃?我劝你省省这个心思。陈叔早就给你吃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