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印象随着接触逐步完善,相处状态也因此发生改变。
也许是问问题的次数多了,林桥烟很难再感到不好意思,特别是被陈钦年嘲讽过後。也是这时,林桥烟才明白他之前点完关键後的沉默是在默默吐槽她脑子的构造,以前他还收着点,现在嘴下根本不留情。
有次讲完物理大题後,见他陷入沉默,林桥烟问:“怎麽了?”
“在思考。”
“嗯?”什麽题需要他思考这麽久?表情还隐隐带着生无可恋。
下一秒。
“思考你怎麽可以,这麽,笨。”
“……”
林桥烟会怼回去:“你以为,你很,聪明?”
陈钦年笑了,不知道是被她的反问气笑的,还是被她学过去的断句逗笑的。
不过有时嘴巴太贱容易翻车。
比如下学期期中考,林桥烟对着发下来的化学试卷发呆,68分,勉强及格,在实验班是倒数。
陈钦年看了一眼,跟往常一样的语气,有点欠:“怎麽这麽低?”
林桥烟没理他,收了卷子开始写作业。
陈钦年看着她的侧脸,手指很轻地颤了下。这个晚自习其实跟平常别无二致,自习期间俩人很少讲话的,他看着眼前的物理卷,半晌才写下一串基本公式。
静默的状态维持到了第二天大课间,课间操回来,陈钦年下意识捞起水杯喝水,发现没有水,他默了会儿,意识到——
她生气了。
其实有时陈钦年会根据她接水的水温来判断她的心情,虽然不能说完全准确,但有时也具有一定参考性。
她信奉的养生准则第一条,多喝温水。
所以——
水很凉,一般是因为他调侃她的养生准则,她给他下马威,喜欢喝冰水那就喝吧。
水温的,情绪正常,或者说心情不错。
水很烫,跟他拌嘴後想烫死他,喝不了烫水渴死他。
陈钦年偶尔胡思乱想,有时也觉得自己这些猜想有些荒唐好笑,但现在他明白了一点,她生气了,不会给他接水。
他看向身侧,问:“我去接水,需要我帮你一起接吗?”
林桥烟看了眼自己的水杯,说:“不用。”
陈钦年嗯了声,坐在位置上没动。
午休,他又问:“需要我帮你接水吗?”
林桥烟正准备睡觉,她将水杯递过去後就趴下了,等睡醒後缓了一会儿发现桌上多了三张答题卡,本次期中考的数理化,上边写满了解析。
字迹十分之眼熟,她下意识看身侧,发现这人在睡觉,侧对着她,眼睫很长,鼻子很挺。
林桥烟突然发现他长得挺好的。
过了会,她看向这三张答题卡,再联想到他的反常,蓦地有一个猜测,他不会以为她生气了吧?
说实话,就他的那个问句,根本没有什麽杀伤力,平时他随口一句都比这个扎心,她懒得回是因为考差了心情实在不好。
她也没有反常的举动和生气的症兆啊。
所以,这人是怎麽判断她生气的?
****
高一下面临选科,林桥烟毫不犹豫勾了全文。
熟悉的人似乎都选了理科,全理居多——周砚,陈钦年,简栎城……
林桥烟只是理科比较薄弱,这个薄弱对标的是实验班,放在整个年级,她其实也是别人仰望的存在。
高二分班後,她极大地发挥了优势,稳居文科龙虎榜前列,成功进入修研室。
新一届修研室成员见面会上,她一眼看到了陈钦年,许是遇到了熟人,她唇边勾出很浅的笑容。
陈钦年朝她点头。
之後选位置时,他直接坐到了她身侧。
後来他问:“熟悉吗?”
林桥烟偏头看他,这是午後,窗帘被风吹得飞舞,扬起时可以看见天空湛蓝的一角,阳光从中倾洒在桌面上,亮闪一片。无论是阳光,是带着燥热的风,还是身旁坐着的人,其实不可能一成不变,但是只要她想,就可以永远不变。
她笑道:“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