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曲家少爷同司机儿子相爱的事还是暴露了。
彼时的曲家家主为了让这根独苗安心继承家业,一边对涉世未深的梅望春威逼利诱,一边给曲荣施压,最终以同世家女联姻为条件,默许身份低微的梅望春。
曲荣也提了条件,那就是联姻一事不能被梅望春知晓。
梅望春被养在偏远的别院,他父亲忽然间不再给老爷子开车,出手也阔绰了,可他不喜欢这样,问曲荣是不是给他父亲钱了,曲荣哄他说孝敬岳丈是应该的,实际上只是为了堵住他的嘴。
与世家女成亲前,曲荣筹划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送了他一对石榴石耳坠,梅望春并没有追问为何不是戒指,想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起疑了。
曲荣与世家女成亲那几天,云城的报纸通通被曲荣买下,心里的愧疚不安致使他在婚後一个月始终陪着梅望春,直到世家女分娩。
梅望春的父亲在世家女诞下一子当天收到一封匿名信,担忧失去生活来源,他劝梅望春生个孩子,牢牢绑住曲荣。
梅望春身体特殊,但不曾想过自己能生孩子,因此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而梅望春的父亲不是这麽认为的,他深知男人秉性,将这封信拿到曲荣面前,摆出一副岳丈的姿态劝他们也要个孩子。
曲荣不敢冒险,他怕梅望春身体受不了,可梅望春开始抗拒自己的触碰,并提出想去教书的想法。
惴惴不安的曲荣让梅望春几天都没能下床,後来梅望春怀孕了。
他找到曲荣真正的家,打算当着曲家家主丶曲荣的面将这个消息说出来,可一个抱小孩的女人从楼梯上款款而来,哄小孩叫曲荣阿爸。
偌大的客厅只剩孩子的吱吱呀呀,梅望春绝望地看了曲荣一眼,挺直腰杆,道:“恭喜曲老爷,我这次是来请辞的,望曲老爷成全。”
梅望春只身离开云城,曲荣被软禁,寻不到梅望春後为了孩子妥协,在煎熬和思念中度日如年。
曲延竞15岁时,他与随从去傈祜采购药材,与朝思暮想的梅望春重逢,曲荣下跪求他原谅,梅望春不为所动,只说过去就过去了。
曲荣求他跟自己回云城,梅望春告诉他自己已经成家,极度的喜悦及悲痛让他脑袋发晕,他看着梅望春远去的背影,急火攻心地爬起来,脚下打滑,滚进冰冷的湖水里。
他没有呼救,任由刺骨丶咸腥的水涌进鼻腔丶口腔和肺里,与梅望春相处的一幕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辈子他值了,只是对不住梅望春,拿命还吧。
沉到湖底前,他看见梅望春朝他伸了手。
他被推到岸上,眼睁睁看着梅望春试图爬起来,最後失去了知觉。
“我没能跟他成亲,却出于私心撮合你和延竞,”曲荣仍笑着,眼眶里蓄了泪,“我这辈子做错太多事,想必你阿爸下辈子都不愿同我和好了。”
梅桑结的血液似乎结成了冰,而曲荣脸上只有即将解脱的快意。
“为什麽,为什麽要跟我说这些。”坠在胸口的石榴石变得千斤重,梅桑结咬着牙,不知该对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作何反馈。恨他吗?恨他让父亲吃尽苦头不够,最後还害得他溺亡,恨他让自己没了父亲,还试图让自己跟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成亲,恨他接自己来云城不说,临死之前却不管不顾把这样的枷锁套在自己身上?
曲荣不再握他的手,道:“我始终在想,若那个时候放弃少爷身份,是否不是这般结局,我早就该死了,骗你阿爸的时候我就该死。”
“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忆安啊,他在走那条我求而不得的路,”曲荣闭上眼,脱力般道:“我想给你一个保障,你不喜欢延竞,那就把他当哥哥—”
梅桑结猛地站起来,将项链扯出来扔在地上,“这个耳坠不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吧,你从头到尾就是个自私的人!把我接到云城来,只不过为了赎罪,跟我说这些,想让我恨你丶记住你,我不会的!我父亲早就忘记你了,无论是谁掉进湖里,他都不会见死不救,我父亲是英雄,但我替我父亲不值!我不会记得你的。我没有什麽哥哥,我只有我父亲。”
他没再看曲荣一眼,走之前,他抽走了那本磨损的书。
曲延竞拦住他不让走,他不打算告诉曲延竞这些,曲延竞不应该知道。
“我要走了,沈忆安还在等我。”
“你就这麽迫不及待?这也许是最後一次见我爸了。”
梅桑结提起放在门口的箱子,捏着书侧过脸去看他,“沈忆安是我在世上唯一在意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在意到能够一起死的人,他连死都不怕,为什麽还要怕一起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