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麻布上坐起身,这才发现大家早就起来了,有的在吃干粮,有的在喂牛,还有的在往车上盖麻布,唯一相同的是,大家都轻手轻脚,一声不响,像是怕吵到她。
“怎麽都不喊我?”话经口出,谢蓝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衆人纷纷侧目过来,正在喂牛的魏承晏丢下手上青草,大步走来,蹲下身担忧地看着她,“嗓子怎麽回事?”
谢蓝衣咳了一声道:“没事,就是太干了。”
魏承晏伸手将手背贴在她额头上,发现不热後才放下心,“先去吃点东西。”
“嗯。”谢蓝衣抓着魏承晏的手臂,借力站起来,刘空梅拿着干饼和水壶过来,谢蓝衣接过,一连喝了好几口,嗓子这才好受了些。
等她吃完干饼,牛车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和大家一起驾上牛车,离开此地继续北行。
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完,水壶也被喝得近乎见底,赶到栖霞县时,谢蓝衣下车补给了一番,接着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未县。
未县邻近慈州城,翌日从未县出发,不到晌午就赶到了慈州城。
五辆牛车依次穿过城门,谢蓝衣兴致激昂地左右张望,一双眼睛睁得又亮又圆。
车旁人潮如织,夹杂着欢声笑语,有担着手工织品的货郎,也有互相挽手闲逛的年轻女郎,还有骑着高头大马身佩长剑的侠客,以及乘着金舆软轿出游的富贵人士……
形形色色的人们看得谢蓝衣眼花缭乱,雀跃不已,这慈州城远比她想象的繁华很多。
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谢蓝衣找了家客栈,要了四间房。
将牛车停进後院後,她让大家在客栈里歇息看蚕茧,和魏承晏出门寻找布庄问蚕价。
慈州城这边的布庄与柳州城相似,几乎全都聚集在一条名为上锦街的街道上。
拐进上锦街,一眼望去全是牌匾旗子,谢蓝衣未筛选,随意进了一家写着“刘氏布庄”的铺子。
进去後才发现里面宾客如云,比卖菜的集市还要喧嚷,店里小二来回奔跑,忙得脚不沾地,这边刚给顾客展开绸缎端详,那边又有顾客要求给他量身制衣。
谢蓝衣站在店里环顾了一圈,竟未看到一个闲着的小二,更不见掌柜的身影。
“这人也太多了。”谢蓝衣简直不敢置信。
魏承晏见势,直接大声喊:“小二——”
“唉客官。”
听到人群里有回声,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过来。
魏承晏刚要再喊,谢蓝衣拍了拍他的手臂,制止道:“算了,别打扰他们做生意了,我们等会儿再来,先去别家。”
谢蓝衣转身向店外走,魏承晏紧紧跟上,并主动牵起她的手,去了隔壁店铺。
没有大哥大嫂在身边,谢蓝衣很喜欢他们牵着手一起走,原本他们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习惯的也是现代谈恋爱的方式,所以对于周遭投来的怪异目光,他们并不在意。
这家店铺比起刚才那一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踏过门槛,觉得站哪里都碍事。
无奈谢蓝衣只好再换一家,她也实在没想到,慈州城这边的布庄生意会这般火热,比起柳州城那边的生意还要好很多。
一连去了几家,都没有找到空闲的小二,没能问上价。
总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最终实在没办法,谢蓝衣只好死守在一家铺子里不走了。
一直等到小二送走手下的顾客,谢蓝衣眼疾脚快地见缝插针,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这里收蚕茧吗?”
小二正在整理架子上的桑绸,头也不回的地回了声:“收。”
谢蓝衣心中一喜,正要问价,不远处有位顾客喊着让小二裁桑绸。
“来了!”小二将桑绸整理好,抓起肩膀上搭着的汗巾,在脸上胡乱抹了把汗,朝那位顾客跑去。
谢蓝衣收回想要问的话,打算再等一等。
魏承晏却早已没了耐心,他讯疾上前拦住小二的去路,问了谢蓝衣没有问出的话,“多少钱一斤?你们能要多少?”
小二被迫停下脚步,这才打量了魏承晏一眼,语速极快地回道:“不好意思客官,店里实在太忙了,蚕茧五十五文一斤,不还价,要是想卖,请等到戌时末再来。”
说完,小二绕过魏承晏,小跑过去给顾客裁桑绸。
拿到答案的魏承晏回首看向谢蓝衣,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蓝衣,五十五文一斤。”
谢蓝衣也随着他高兴地笑了起来,“我听到了,真是太好了,这价钱比当初柳州城给的还要高。”
魏承晏牵起她的手,欢喜道:“走走走,咱们再去别家问问。”
两人用死守的方法接连问了几家,价格所差无几。
如此倒也方便了,无需再互相对比找高价,只要谁家愿意收,就可以直接卖。
问完价後天色尚早,魏承晏心血来潮,提议去闹市逛一逛,谢蓝衣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回了客栈。
不知是走了太久还是近日赶路太急,她浑身酸软,甚感疲累,回到客栈连水都未喝,倒头就睡,打算直接睡到戌时,再起身去卖蚕茧。
结果到了戌时,她还是困得睁不开眼。
“蓝衣,我们该去卖蚕茧了。”窗棂外传来魏承晏的声音,谢蓝衣动了动手指,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是在做梦。
魏承晏站在窗棂外等了一会儿,始终未听到里面有动静,他叩了两下窗棂,“蓝衣,你是不是还在睡?”
“嗯。”屋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哼。
见此魏承晏道:“那你别起了,我和赵哥他们去卖。”说罢他转身离去,去找客栈小二要了根长绳,将谢蓝衣驾的那辆牛车与自己的前後绑在一起,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驾两辆牛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