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这样不合适,我和赵哥哪能……”
谢蓝衣不等银珠说完,直接把人从杌子上拉了起来,朝门外推去,“银珠姐你就别再推脱了,赶紧回去休息,小鹿看不见你该闹了。”
一提小鹿,银珠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见谢蓝衣催赶不停,只好先将未说完的话收回,和赵堂一起回去看小鹿。
谢蓝衣也让谢成山去隔壁东屋休息,一会儿的功夫,堂屋里只剩下她和魏承晏两个人。
她转身问魏承晏:“给你银子为何不要?”
“你一定要和我算这麽清楚?”魏承晏反问,语气不悦。
谢蓝衣彻底不懂了,她坐下身,手臂搭在四方桌上,看着他道:“你出这麽多力,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不是吗?”
还是她给的太少了?好像除了这个,也不会有其它原因。
于是她将桌上原本推给魏承晏的那摞银子再次推了过去,并从自己那摞里挑了一块较大的白银,放在魏承晏那摞上面,忽然又想起木簪一事,她嗓音甜甜地道:“谢谢你帮我买木簪。”
“唰”地一声,魏承晏从杌子上站了起来,油灯火芯倏地一闪,险些被惊灭。
谢蓝衣仰首望去,还未等看清魏承晏的面庞,人已经大步离去。
虽未瞧见正脸,但谢蓝衣可以肯定魏承晏生气了,比刚才还要生气。
可是为什麽呀?
谢蓝衣想不明白,只好先将他的那份收进自己钱袋里,记好重量,帮他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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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盖蚕棚的计划,谢蓝衣次日未用早饭就先跑去了地里。她的两亩地,一亩种的麦子,一亩种的桑树,麦子还未到成熟季节,只能後面再搭蚕棚,而这块桑树地,现下倒是可以先搭起来了。
她站在地头,迈三步计一个数,从地头走到地尾,总共是十六个数,再从地尾的北端走到南端,是十二个整数。
“总共是一百九十二个。”谢蓝衣记下数目回到地头,与她一起过来的魏承晏就在地头站着,他神态懒懒地靠着车帮,脸色算不上好看。
走到魏承晏面前,谢蓝衣道:“我算了下,这块地能放一百九十二个架子。”她擡手指了指地头,接着道,“不过咱们棚子口这里就别放架子了,留着放石灰,到时再拉一套桌椅过来,干累了可以坐下喝口茶,中间也要留空隙用来走动,这麽算的话还能做一百二十个。”
一个架子放九层竹匾,经此一算,除去原先她和赵堂家已买的竹匾,她们还要再买七百二十个,一个竹匾近百文钱。
昨夜谢蓝衣还觉得自己钱多,眼下再算,这钱还是要省着点花。
魏承晏听到谢蓝衣的一番话後,反应平平地“嗯”了一声,道:“走吧!”他转身坐上牛车,等着谢蓝衣上车後他驱车回去。
谢蓝衣并未上车,而是走到魏承晏身旁,看着他的侧脸,犹豫几息後道:“你要是不急着用钱,我们的钱先放一起,等日後你需要了直接找我要。”
魏承晏挑眉看过来,“你说我们的钱放一起?”
“对。”谢蓝衣刚要准备解释一番,告诉他手里的钱很紧张,担心不够用,不得不先这样,然而还没等她出声,魏承晏就已经应道:“好啊!”语气轻快到反常。
谢蓝衣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这麽爽快?还这麽高兴?
他不是最爱花钱了吗?自己手里的钱让别人拿着,花钱还要找别人要,哪有自己拿着花的舒心。
可魏承晏的表情告诉她,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这样。
“那……以後你的钱我都帮你拿着?咱们俩的放一起。”谢蓝衣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知怎地,这话问的她心里莫名犯紧张,她紧盯着魏承晏的面庞,想着他若变脸色,就立刻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然而魏承晏听到後,整个人活像拨开愁云的太阳,眉眼舒展,乐乐陶陶地回答:“好啊!”
谢蓝衣彻底傻眼了,以至于回去的路上精神都是恍惚的。
反观魏承晏,连驱车的背影都散发着莫名其妙的愉悦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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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蓝衣要搭棚子,还要做架子,光靠谢成山人手还是太少了,如今天暖,正是养蚕的好时候,她一日也不想耽搁,于是一口气请来了二十个工匠,速度登时上去了。
搭建棚子的木头用的是松木,一部分是赵堂家里种的,一部分是原先搭在自家院子的蚕棚拆下来的,还有一部分则是买来的。
银珠心疼蚕棚才搭建不久,她家的倒是没拆,谢蓝衣现在有三辆牛车,拆了蚕棚,牛车就能停到院子里,走动起来也方便。
棚子搭了四天,之後开始做架子,在架子即将做好时,谢蓝衣与魏承晏一起驾车去了鹿和县,准备去买些东西。
牛车在县城大道上缓慢穿行,谢蓝衣看着两边的茅草房,又想起了当初在霖县看到的繁华盛景,这两者的落差实在是大,让人不免喟叹。
“家里粮食不多,咱们先去买粮食,等回来再买竹匾和蚕卵。”魏承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唤回了谢蓝衣的思绪。
“好。”谢蓝衣道,“对了,要不要再买几只童鸡?”
他们原先买过几只童鸡,是想着哪天能有鸡蛋吃,结果到现在都没吃着,而鸡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两只孤苦伶仃的母鸡。
魏承晏道:“当然要买,想喝鸡汤了就炖一只。”
谢蓝衣:“……”她就知道,只要魏承晏在,家里的鸡就甭想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