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蓝衣看了眼他的背影,接着继续烧火。
结果魏承晏刚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向後一挺腰,问她:“那两个鸭子怎麽办?还要再搭个鸭棚吗?”
谢蓝衣心里一琢磨,道:“不用,占地方,过几天我们直接吃了。”
魏承晏当即笑了,“正合我意。”
谢蓝衣也跟着笑了一声,到底他们都是现代人,在吃喝方面,观念还是很相同的。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两人已经起身,鸡棚已经挪好,又一起将小院清扫干净,随後动身去买松木,与卖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送货匠将松木用板车拉来,几经来回後,堆落院角的木材已有茅草屋那般高。
一直忙到日头西斜,送货匠离开,魏承晏累得拿高粱酒当茶水喝,瘫坐在榆木椅上,看着趴在四方桌上画着什麽东西的谢蓝衣,气喘吁吁地问:“你到底有多大把握能挣到钱?别弄到最後钱没挣着,我们先给累死了。”
“肯定能挣钱,你别着急嘛。”谢蓝衣随口敷衍,并未擡头。
此刻她正坐在杌子上,借着屋外最後一丝天光,用手指蘸着茶水在四方桌上做减法算账。
今日买松木总共花销七两半,现在手里只剩下十四两五十文钱,後面还要请工匠搭建棚子,买盖棚顶的竹席,养蚕的竹匾。
她记得一个竹匾就要百文钱,而她们最少需要一百多个竹匾,这麽算就不剩下什麽钱了。
谢蓝衣面露难色。
魏承晏强撑着眼皮,懒洋洋地道:“怎麽了?”
谢蓝衣叹息一声,将难题抛给他,“请工匠就没钱买竹匾,买竹匾就没钱请工匠,你说怎麽办?”
魏承晏一听,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脑瞬间清醒,大声喊道:“什麽怎麽办?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搭棚子吧?这麽多木头我可不干!”
谢蓝衣掌心撑着脸颊,笑容甜美,“我给你做腊肉吃。”
魏承晏毫不犹豫地甩手拒绝,“你别给我来这套,我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这两天累,这简直不是人干的。”
屋内沉寂须臾,谢蓝衣後退一步道:“好歹咱们也算难友,不会让你单干,我给你找个帮手,等挣了钱咱们就可以天天炖鸡汤喝了。”
魏承晏眸子上下扫量着谢蓝衣,斟酌着她的话,一脸警惕地问:“你要找谁当帮手?”
“我大哥。大哥他做木工很厉害,你们一起干,几天就能把棚子搭好。”谢蓝衣起身走到魏承晏跟前,郑重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知道,现在有多苦,往後的日子就会有多甜,老天爷不会亏待勤奋的人。”
魏承晏不屑地哼了哼,看着谢蓝衣一脸天真的模样,他微微弯腰,故意放慢语速阴恻恻地道:“你要是最後挣不到钱,我就把你丢到村头臭泥沟里去。”
谢蓝衣打了个寒颤,干笑了两声,“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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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村位处鹿和县的东方,而谢成山所住的南竹村位于鹿和县的南方,要从这里到南竹村,中间隔着三个村子。
谢蓝衣家中无牲畜,又不能徒步去往南竹村,思前想後,她找了同村里往南竹村拉货的青年壮汉,让他帮忙带话过去。
没成想,次日就听到谢成山在屋外喊她“妹子”的声音。
当时的谢蓝衣正在吃早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激动得险些将瓷碗打碎。
快!太快了!
昨日请人帮忙传话,今早竟就来了。
谢蓝衣放下碗筷飞快冲出屋,只见谢成山顶着草帽从板车上跳下,正仰首阔步地朝她走来。
她扬起笑脸,热络相迎,“大哥来的可真快,家里农活忙得怎麽样了?”
谢成山在她面前站定,说话依旧是瓮声瓮气的,“家里有你大嫂在,妹子不用担心。”
谢蓝衣放宽了心,“那就好,这次要辛苦大哥来帮忙了。”
谢成山扭头看向院角处堆成小山的松木,甚是疑惑,“你说你要搭棚子,好端端的搭棚子作甚?你又不是没屋住,这院子也不大。”
谢蓝衣引领谢成山向堂屋走,路上将自己的养蚕计划粗略讲述了一遍。
谢成山跨过门槛,僵在了原地,不知是该震惊谢蓝衣竟想学男人做买卖养蚕挣钱,还是该震惊眼前看到的陌生男人。
最後,他选择了後者,指着站在四方桌旁嘴角挂着油渍的魏承晏,声音骤然拔高,“妹子!这人是谁?你家咋还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