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後,端碗进了堂屋,却没瞧见谢成山,出门擡首一望,才知他在屋顶上。
望着那抹褐色身影,谢蓝衣有些恍惚失神,就这麽仰着脖子愣愣地看了许久,不知怎的,视线越发的模糊。
谢成山馀光注意到下面有人,并未扭头,只大声道:“不用管我,你们先吃,我补好屋顶就下去,这屋顶太久失修,已经经不住大雨了。”
“好。”谢蓝衣尾音微微发颤。
谢成山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谢蓝衣抹了抹眼眶,进了堂屋。
如今正是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在紧着时间耕种,谢成山一家人并未逗留太久,用完饭交代一番後便回去了。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两边种满桑树的小道上,谢蓝衣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屋,开始收拾四方桌上杂乱的碗筷。
然而白瓷碗下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谢成山的碗。
谢蓝衣拿起银子在手心里掂了掂,少说也有二两,是谢成山特意留给她的。
谢蓝衣看着那银子,手热心更热,最後连眼眶也热了起来。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谢成山今日对她关怀的模样,那是她在现代活了二十年都不曾遇到过的。
。
日落时分,一道清亮嗓音打断了小院的静谧,震耳欲聋。
“谢蓝衣,出来搬东西!”
正在厨房查找吃食做晚饭的谢蓝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
竟是魏承晏的声音。
他不是走了吗?
谢蓝衣连手都未来得及擦,甩了两下,跑出了厨房。
院落里,魏承晏笔直地站在一辆崭新的板车上,身旁放着比他还高的货物,大包小包叠放在一起,满满一车。
“都是新买的,赶紧来搬。”魏承晏摆手催促谢蓝衣,随後轻松一跃,便从板车上稳稳跳到了地上,
谢蓝衣刚想问他哪来的钱,但看到魏承晏的穿着,便瞬间明白了。
他身上的群青色圆领袍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褐色麻布短褐和黑色长裤,头上依旧扎着马尾,只是祥云银冠变成了黑色麻绳,脚上镶金边的长靴变成了布鞋。
这是大部分普通百姓男子的穿着,可穿在魏承晏身上,丝毫不见土气,反而衬得他身姿颀长,意气风发,比身後的万丈霞光还要耀眼几分。
谢蓝衣走过去打趣道:“你这一身,若说你是典史大人,可没人会信了。”
“典史又不能当饭吃。”魏承晏将两个袖口向上翻折三下,露出半截紧致的小麦色手臂,掮起板车上捆绑放置的两把榆木椅,从谢蓝衣身旁走过,留下一句,“你擡小的。”
看着魏承晏满头大汗,又发现板车并未套牲畜,也无车夫,谢蓝衣心下一惊,猛然转身看向已经走进堂屋的魏承晏的背影,不敢置信道:“你不会是从城里推回来的吧?”
魏承晏呼吸粗重地“嗯”了一声。
谢蓝衣瞪圆了眼睛,货都没搬,直接进堂屋追问:“你去城里怎麽不跟我说一声?赁得谁的板车?怎麽没有车夫跟着?”
谢蓝衣一连三问,魏承晏将两个椅子靠着墙根放好,用手臂揩了把脸上汗水,才转身道:“板车是我买的,失算了,钱不够最後买不了牛,就买了几只鸡跟鸭,往後咱们一日食三餐。对了,还有条鱼,一会儿我们炖鱼汤,你会做吧?”
一听他说鸡鸭,谢蓝衣想到什麽,又火急火燎地冲到板车旁。
板车上的东西堆落得跟座山似的,哪有鸡鸭,从魏承晏回来至今,她也没听见有鸡鸭叫。
“怎麽了?”魏承晏跟在後面走来。
谢蓝衣翻着板车上的货物,“你说的鸡呢?鸭呢?”
魏承晏随手一指,“就在里面。”
谢蓝衣继续翻找,物品堆得严丝合缝,全是死物,不见活物,若是压在下面,也该叫唤两声才是。
她怀疑道:“是不是你路上没注意,让它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