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去井边取了一碗水来,浇到?宝蟾脸上,宝蟾霎时惊醒,睁大眼睛:“徐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您从金陵回来了?”
天痕压低声音:“你和清泉睡着前,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宝蟾坐起?身?,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喝了郡主?送的银耳汤……哎,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后半夜别睡了,看着郡主?,不?要让他出门。”叮嘱完了,天痕才出瑞王府。
已过子时,天痕回了长陵王府,和正巧离开的梓轩打了个?照面。二?人并?不?相熟,只互相点了下头便错身?。
李勍看见他回来,有些意外:“不?是还要两天么,怎么提早回了?”
“是,中途换了两匹马,提早回了。”天痕神情有些犹豫,“王爷,您让我查的东西,属下都办妥了,请您过目。”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来,是湖广和金陵的布防图,李勍呷了口茶,低头翻看:“跋山涉水辛苦你了,天痕,你去厢房睡吧。”
“是,王爷……”天痕不?知要怎么说林金潼的事。他方才才答应了对方,不?给王爷打小报告。
可显然林金潼不?是去镇北侯府玩的。
李勍抬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痕:“想说什么?坐下说。”
天痕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路过衡阳时,将您的口信带给了黄道长,他答应了来为瑞王爷调理身?体,给郡主?调理寒疾,过个?五六日就会抵达燕京。”
李勍:“还有别的么?”
天痕垂目:“没了。”
李勍起?身?,随手拿了几支昂贵的香给他:“西域进贡的香,点上睡得?更沉一些,你拿些去试试。”
他要看的东西多?,要想的也多?,李勍睡得?极晚,翌日一早还要去上朝。
天痕也起?来了,李勍让他坐着和自己一起?用早膳,二?人犹如寻常人家的兄弟一般,同桌饮食。天痕喝着温热的米粥,问道:“王爷,属下刚刚回来,有没有任务,让我去做的……”
李勍搁下碗笑道:“你刚回来,不?歇停几日么?”
“在?家里歇得?太久了,不?想歇了。”金陵的春太过岁月静好,平静安和到?天痕有那么些时日,都不?想再回燕京了。
“你先休息几日,”李勍道,“漠国的使团快要进京了,等歇好了,你再前去打探一番。”
如此,天痕得?以有两三?日的闲暇。
当然他没闲着,去查了一下镇北侯世子,发觉韩元琅刚调职到?都察院不?久。
天痕特地去了一趟都察院,听见有两个?七品给事中在?议论:“听说了么,咱们御史大人,是个?断袖!”
断袖?
那林金潼深夜去找韩元琅,是私会?
天痕掀开一片屋瓦,压着耳朵偷听二?人所?言。
一人问:“这消息打哪来的?”
另一人道:“申家二?公子前些日子带着这位侯世子去了小倌馆睡觉,申二?公子亲口说的,这还有假?!我这可是一手消息啊,前夜申公子喝醉了说出来的。”
“真没看出来,侯世子居然……”
二?人正私语着,里头忽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都给我进来!”
两个?小官吏登时愣住:“大人这么早就来了?”
“什么早不?早的,我昨晚都没走。过来给我倒杯茶,”元琅的声音还有一丝没睡醒的沙哑,“我问你们,”接着声线稍沉,“三?月之末都有谁来过都察院?这名册上怎么少了几页?”
旁的给事中持茶走来道:“此事当真奇怪,凡至都察院之人,皆应记名于册,怎会遗漏片页?”
元琅为自己斟了一杯隔夜凉茶,撸起?袖子轻叩名册道:“你们看看是不?是让人撕了几页?还刚巧是蔡大人自缢的前两日,若说此中无诡异之事,我信之不?过。把都察院所?有官员都给我找过来!”
韩元琅昨夜夜宿都察院,并?未回镇北侯府。
天痕刚刚回京,这京中变故他还不?太了解,不?过蔡良在?查丁家旧案,蔡良自缢而?死,听起?来是丁梓轩的手笔,伪装蔡大人自缢,撕去名册几页,引着韩元琅追查下去。
天痕没有想这些琐事,只是思索,若韩元琅没回侯府,又如何跟林金潼相约,深夜在?府中比试箭术?
林金潼说谎了。
下午申时,李勍亲自去了黄府,登门替李煦向黄府二?姑娘提亲。黄大人蹙眉,短短数日,先是镇北侯府,后又是瑞王府,皆有人来提婚之事。
尤其是长陵王亲为其弟而?来,颇为给足了黄家的面子。黄大人说:“此乃终身?大事,需得?小女之心。望王爷宽待,旬日之后,我家必有回音。”
李勍温言相向:“我弟对黄家小姐黄念颇存情意,作?为兄长,特此前来为他说媒。婚事确乃大事,需得?三?思,我即刻归府,
静候大人佳音。”
想必顶多?一二?日,黄世行就会听闻韩元琅的断袖传闻。为了避嫌,黄大人也不?可能让疼爱的女儿和镇北侯府结亲。
随即,李勍便走到?学堂,隔着一段距离,看金潼和李煦坐在?一块儿,李煦为求黄老侧目,倒是认真念书,他家那少年却?托着下巴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酉时放学还要两刻钟,李勍看见林金潼走着神,又拍了拍他前面那男子的肩膀,附耳不?知说了两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