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传来集合的哨声,虞微年看着柏寅清离开,面上神色委屈又坚定,像一只执拗的小动物。
等待彻底看不见柏寅清的背影,虞微年才恢复玩世不恭的神色。
他略有遗憾地朝一侧教学楼走去,白装可怜了。还以为柏寅清会回头看,可惜他时刻酝酿保持的表情了。
阶梯旁是一栋楼,墙体方正透明。虞微年朝内走着,感应门顺势打开,他挑了个靠近操场的座位坐下。
一边吹着头顶冷气,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柏寅清的身影。
外头这麽热,傻子才在外面等。
军训期间。
柏寅清跟随队伍前进,到了一处空地,凭藉身高优势,他一眼便望见一旁立方体建筑中的虞微年。
虞微年悠闲地靠在躺椅间,双腿交叠,单手托着下巴,唇角噙笑,认真地看向身边正在说话的人。
不知对方说了什麽,他用曲起的指骨轻轻抵住鼻尖,笑意慢慢扩大。
很快,对方将椅子挪了过来,二人几乎肩并肩说话,距离挨得很近。
虞微年总是不会拒绝别人的靠近。难怪身上总是染上别人的味道。
和谁都能「交心」,相谈甚欢,又摆出一副很真诚的假象,仿佛非你不可。
其实谁都可以。
至於虞微年说想和他交朋友,还有那番「真心言论」,他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是新鲜感作祟,一时兴起。
等时间一长,虞微年很快就会将他抛之脑後,连他姓甚名甚都记不清楚。
柏寅清淡淡地收回目光。
教官暂时不在,後方传来窃窃私语的聊天声。
也许是柏寅清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竟出现幻觉了,他再一次听到「虞微年」的名字。
但很快,柏寅清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幻觉。尽管这三个字出现的时间短暂,音量也很轻,可还是像魔咒一样,钻进他的耳畔。
「什麽啊……这种有钱二代,你以为是什麽好东西?」
「不会吧?」
「留学圈谁不知道他虞微年?顶级富豪的独子,一个月零花钱七千万刀……」
「你说多少?!」
「我哥和他一个学校,在国外,他是很出名的玩咖,谁知道他为什麽要回国念个二硕……你要是有朋友在纽约,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他私生活很丰富,来者不拒……」
这人说着说着,停顿片刻。旋即压低嗓音,「他想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再难追的人,只要成为他的猎物,百分百逃不掉……不过都是玩玩而已。」
「哪怕前期表现得再深情,之後玩腻了就分手。特别绝情……」
教官回来了,这场八卦骤然噤声。柏寅清没能听得全部,但也多少能猜得到。
一个在国内念书的大一新生,都能通过朋友得知这些消息,足够说明虞微年的名声有多「响亮」。
虞微年的情史,比柏寅清想得还要丰富。
来者不拒,轻浮随便。柏寅清最厌恶这种私生活混乱的纨絝二代,也不想再与对方有交集。
他刚开学,有些事还需要导生作为中间人沟通。等忙完这段,他就会删掉虞微年。
也不会再和虞微年有任何往来。
……
等柏寅清时,虞微年边吹冷气边聊天,中途来了个人问路,他们顺便聊了会天。
这位学弟想申请国外大学,知道虞微年在此之前都是在国外念的书,所以前来取经。聊着聊着,他很好奇道:「学长,你为什麽会来A大读二硕?」
要是想深造,虞微年大可在国外读博。可他偏偏选择回国念第二个硕士研究生,还换了个专业。
「学习多好啊。」虞微年懒洋洋道,「如果可以,我想念一辈子的书。」
学弟没理解虞微年的意思,虞微年没有解释。其实也很简单,他什麽都不缺,又很聪明,世上绝大部分物质於他而言唾手可得,知识又很容易被他获取。久而久之,他时常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聊。
他不断学习新知识,探索新领域,只是为了保持对世界的新鲜感。
不过既然学都学了,那就顺便拿个学位吧。
又一局游戏结束,时间也差不多了。
虞微年看了眼操场,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们心已经散了,都等着教官一声令下,随後奔向食堂觅食。
虞微年收起手机,恋恋不舍地从空调房来到室外,营造出一副在烈日炎炎下苦等的模样。
事与愿违。
想等的柏寅清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他的前男友。
段佑是突然出现在虞微年眼前的。
虞微年来不及作出反应,更来不及转身离开,段佑已红着眼眶靠近,像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一般,委屈地喊:「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