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紫苏在葬礼上忙得不亦乐乎,派出所所长过来了,代表区公安局送了两个花篮,摆在门口,好不气派。某种程度上,葬礼也是交际场所。万一冲着白芷来的人和冲着紫苏来的人还互相认识,那便更是皆大欢喜。所有人都会沉浸在“世界真小”的感叹中,关系会因为想不到的遇见更亲一层。不过,很快,出了这个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後,这种“亲”会再次慢慢淡化。白芷丶紫苏也并不是那麽擅长交际攀关系,不然也不会在单位各项评比中事事落後。他们两个在体制内所享有的,除了应当应分必须有的,剩下的但凡多一点就是靠资历,时间赋予的1。紫苏稍微好一点,说起来,到底有白芷这个前浪。提起来,比更平民化的家庭出生的公务员要好一点。半夏倒是早就看出她家人绝对是体面人阶层的“苦大力”,既做不了趋炎附势,又拿不起架势摆谱,细想下,大学毕业做了律师。好歹挣点钱,对她可能更实际。谁想到,当律师也没想得那麽简单。不会营销,不会交际,钱也不来。如果不是吴李照顾,她的收入只会随着年龄有减无增。吴李也不是白痴,照顾她,相当于一项投资,半夏看得清。只怕吴李这次的风投肯定是要失败了,有事,白芷不会管,紫苏也是。他们不是那种人。即便白家一家子人都大差不差,但紫苏一直认为自己高其他两弟妹一等,所以训斥他们毫不手软。景天初中时就精准概括了紫苏的特点:耗子扛枪,窝里横。半夏突然发现,爷爷白敬亭生前教育他们热烈地向他表达爱和关怀的目标没实现,却在死後意外收获了後辈们并不刻意的光宗耀祖。这麽多法官丶检察官丶公安局的人来参加他的葬礼,他应该也会很欣慰吧。白敬亭生前真得很喜欢《大宅门》这部电视剧,就希望自己的家也是那样的,有身份丶有地位,被人瞧得起。葬礼结束,白芷趁着人多,人全,要开会。景天依然沉默,他本不想参会,想直接回酒店,被半夏劝阻。半夏想让他过了年再走,景天意思是给白敬亭圆坟後走,但母亲病了,他再延长一周。白景天媳妇叫娜拉,不是少数民族。…
紫苏在葬礼上忙得不亦乐乎,派出所所长过来了,代表区公安局送了两个花篮,摆在门口,好不气派。
某种程度上,葬礼也是交际场所。万一冲着白芷来的人和冲着紫苏来的人还互相认识,那便更是皆大欢喜。所有人都会沉浸在“世界真小”的感叹中,关系会因为想不到的遇见更亲一层。不过,很快,出了这个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後,这种“亲”会再次慢慢淡化。
白芷丶紫苏也并不是那麽擅长交际攀关系,不然也不会在单位各项评比中事事落後。他们两个在体制内所享有的,除了应当应分必须有的,剩下的但凡多一点就是靠资历,时间赋予的1。
紫苏稍微好一点,说起来,到底有白芷这个前浪。提起来,比更平民化的家庭出生的公务员要好一点。
半夏倒是早就看出她家人绝对是体面人阶层的“苦大力”,既做不了趋炎附势,又拿不起架势摆谱,细想下,大学毕业做了律师。好歹挣点钱,对她可能更实际。谁想到,当律师也没想得那麽简单。
不会营销,不会交际,钱也不来。如果不是吴李照顾,她的收入只会随着年龄有减无增。吴李也不是白痴,照顾她,相当于一项投资,半夏看得清。只怕吴李这次的风投肯定是要失败了,有事,白芷不会管,紫苏也是。
他们不是那种人。
即便白家一家子人都大差不差,但紫苏一直认为自己高其他两弟妹一等,所以训斥他们毫不手软。景天初中时就精准概括了紫苏的特点:耗子扛枪,窝里横。
半夏突然发现,爷爷白敬亭生前教育他们热烈地向他表达爱和关怀的目标没实现,却在死後意外收获了後辈们并不刻意的光宗耀祖。这麽多法官丶检察官丶公安局的人来参加他的葬礼,他应该也会很欣慰吧。白敬亭生前真得很喜欢《大宅门》这部电视剧,就希望自己的家也是那样的,有身份丶有地位,被人瞧得起。
葬礼结束,白芷趁着人多,人全,要开会。
景天依然沉默,他本不想参会,想直接回酒店,被半夏劝阻。半夏想让他过了年再走,景天意思是给白敬亭圆坟後走,但母亲病了,他再延长一周。
白景天媳妇叫娜拉,不是少数民族。听她自己说是她出生那天,她爸捡到一张纸,看见了这两个字,在村子里颇为洋气特别,便用这两个字做她的名字。
白芷一个正眼都没给景天,对娜拉也是爱搭不理。娜拉虽怯不懦,说话办事大方,不掖着藏着。白芷的看不起,她似乎也不怎麽在乎。
白芷开会的主要目的是探讨照顾沈青格的事。
沈青格的事早有定论,白芷开会无非是提醒儿女自己的家庭地位。父亲白敬亭去世,他悲伤是有的,更多的是一种被解绑。一家之主这四个字此刻再具象不过。
白苓探看完沈青格,泪湿眼角。她对白芷说:“我这一走,怕是再无见面的日子了,你们保重吧。”
白苓走了,李灵芝这个表姑一直都在。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白家人。远亲不如近邻,血缘关系再亲,也不如常走动。李灵芝也参与了会议,列席。
“你妈身边不能没人。”白芷冲着紫苏说。
“王梅不行吗?”紫苏问。
“王梅白班,晚上也得有人看着。再说,王梅到底不是家里人,你妈这麽多孩子,没一个在身边守着肯定不行。”
“要不,再请个夜班保姆?”紫苏说。
“要不,你别要这个妈了!”白芷呵斥。
李智一手压在紫苏大腿上,不让她说话,他看着白芷:“爸,你别生气,你说咋办,我们听你的。”
“我不知道。”白芷说。
会议陷入僵局,白芷一向喜欢提出问题而不解决问题,他满脑子都是问题,没有答案。
“我每天晚上能看。”半夏说。
紫苏长吁一口气。
“爸,我跟景天商量了,我留下照顾妈。”没有任何正式的仪式,娜拉和景天结婚领证,白家都不知道,“爸妈”叫得却如此自然。
白芷没想到娜拉这样说,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麽回答。景天他俩还没有破冰,娜拉这样说了,景天也不回应。
“景天还有事业,我留下尽一份孝心,他得回去。”娜拉见白芷不说话,尝试说服他。
半夏想,娜拉很聪明,但还不够了解白芷。白芷根本不关心他们几个人提出怎样的解决方案,只要有人提议就可以。至于谁照顾母亲,无所谓。
白芷冷哼一声,“不用。”
“为什麽不用,碍你的事了?”景天许久不说话,突然冒出一句。
“你什麽意思?”娜拉好不容易开啓的破冰之旅,又被景天封死,白芷颤抖着手指着景天,像是有多大的仇怨,“你给我滚,我不欠你的!我和你妈把你们养大,就是养了冤家,我是欠你的吗?你没权利这样跟我说话!”
李智赶紧扶着白芷坐下,转身进屋拿了丹参滴丸给他吃。
“景天,你说什麽呢。”半夏也不明白景天的话,没有人明白他和白芷的关系怎麽就恶化了,就因为景天大学毕业没有听从白芷的话考公务员?
无论怎麽说,这不是不值得原谅的事。
“老七,”李灵芝看了很久,孩子们都已经噤若寒蝉,她到底是长辈,总能劝一两句,老七是白芷的小名,“我看,景天媳妇说得也没毛病,景天既然忙,他媳妇照顾也是应当应分,自古养儿防老,现下不正是机会麽。青格到底是重病,景天媳妇在身边还是好。”
李灵芝没有明说,重病不一定能活多久,上了岁数的人忌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