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脸通红,生平第一次被人戳了心窝子,揭了面皮。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白芷,桌子都能给他掀了。
半夏站起来,“你既然都背调这麽清楚,为啥还让我填简历。”
她转身要走,吴李说:“实习工资3000,实习期满工资终止,合作模式,干得好三年後升合夥人。”
其他律所,实习工资多的1500,少的1000,这麽丰厚的工资还是少见。易阳在他们这屁大的小城也是数一数一的,根本排不上第二,大案基本被他们垄断,她习惯当凤尾。半夏正打算搬出来住,租房子,她需要钱,于是转脸就呲牙咧嘴笑了,“什麽时候签合同?”
在易阳三年,也有人叫过她转所,转了就是合夥人。听着挺喜人,一打听才知道,除了大律师外,律所都不盈利,大律师又有的是手段转换收入,她分红根本得不了多少,最後明白,自己过去也是凑个人数。
更重要的是,吴李人还行。怎麽体现呢?
一次她被吴李带着和一堆地産老总应酬,吴李说自己刚做了心脏搭桥,不能喝。老总们说,那就白律师代替,半夏说她得开车。
其中一个人说:“叫代驾,今天你不喝过不去。吴主任,你说呢?今年顾问合同也快到期了,是不是?”
吴李嘴角一扬,不说话,只夹了一片锅包肉,放那人碗里,“王总,今儿锅包肉不错,你东北人,尝尝给个评判。”
半夏愣住了。其实吴李要是让她喝,她多少是要意思意思,没想到维护了她。
旁边人想劝,姓王的偏不听,矛盾眼看要激化升级。
“她今天必须喝,不喝,不喝的话,你们看着办吧!”这个王总没了说辞,空剩了狐假虎威的气势。
旁边人劝和,他扭着脸不为所动,紧张气氛持续升级。
吴李微微一笑,“不然这样,当初白律师她爸把她交给我,说好了不让喝酒,既然王总执意如此,我问问她爸。都是司法机关的人物,我一个小小律师可惹不起。”
王总脸色有些松动,“她爸谁?”
“反正是个李刚。”
那个王总不好再说什麽,其实被威胁心里绝对憋气,问题是他不占理上,比势力又不清楚眼前妮子的底细。吴李的实力他倒是清楚,说是黑白两道都熟,怎麽盘算自己胜算也不大。正好旁边人给了个台阶,他顺坡就下了。
因为这事,半夏留在易阳,多少带点铁了心的意味。
“白律师,主任叫你。”她手头事还没跟交待完,吴李新助理小许叫她。
“我马上过去。”半夏和刘香又简单说了两句,“你先帮我盯着点,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不急,你先忙。”刘香说。
“新实习生,你带一个,白律师。”吴李头都没擡,指着立在桌子边的人说。
“白律师好,我叫姜驰,我爸是……”背着双肩包,一脸稚嫩的男生话还没说完,半夏一脸打住的表情。
“我执业刚满三年,再说,吴主任,我也没有那麽多案子需要带助理。”她还想说,最近可能也没时间没精力。母亲病倒的事,她谁也没说,一是不想以惨博得同情,她还想维持整个家族光鲜的形象。
衰弱的病人,自己家里知道就行,没必要四处宣扬。说了,好的结果收获别人一声叹息,坏的,都不好说。
“案子总会有的。”吴李扔给她一个档案袋,“故意杀人,所里收三成,包税。”
“你叫什麽?”半夏拿着档案袋问男生。
“姜驰。”
“嗯,放松点。你这段时间先跟刘香律师,她办着我案子呢,等我方便了再找你,有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好。”姜驰背着书包出去了。
其实带个律师无所谓,尤其是男律师。她不用费精力,也不需要养着他们,最多一年,一般男律师就抓耳挠腮的想着单飞了。做律师这行,想挣钱就不能等别人养。半夏不一样,除开她是女性不说,她一向骑驴找马,既寻找到新路子,新案源,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从吴李身上揩油的机会。她一开始不想带,其实也是因为所里律师年年招,她揩油的机会少了很多。好在吴李上道,她也只好却之不恭。
她下一个目标是希望结婚前买个房子,攒钱很重要,挣钱更重要。她家条件还好,父母可以出点力,可是架不住孩子多,假设100万存款的话分给三个人和留给一个人完全是很大的两码事。父母要想维持家庭和睦就得一碗水端平。给谁多了,其他两个必然生异心。生了异心,以後给父母尽义务就容易出矛盾,矛盾多了,老人也受罪。所以,无论是从自身考虑,还是孩子们相处考虑,白芷和沈青格尽量每个都照顾。
耳濡目染,看惯了父母的小心翼翼,她还是希望更多靠自己。母亲病倒了,还有比买房子更迫切的事但不耽误挣钱。
“有事?”吴李问。
“没事啊。”
“那咋拿了我案子,把包袱甩给刘香?”
“嗯,那这样说,手头是有点急事,分不开身,不过很快能处理好。”
“需要我出力的地方说话。”吴李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他没等半夏回复就喜笑颜开对着听筒,“唉,唉,您说,法官。”
那样子,好像对方真能看见似的。
半夏微信提示音,是宋致远,她男朋友兼未婚夫。
“我们分手吧。”宋致远发微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