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锚蹲下,示意她爬到他背上,半夏径直往前走,腿更软了。
“你这个女人怎麽这麽犟。。。。。。”林锚看着她踉跄而倔强的背影说。
几步快走,他追上半夏,身体一个悬空,半夏就被他扔到自己背上。
“你到底干什麽的啊,背这麽硬,都是肌肉,脸上还都是伤。。。。。。”半夏无力趴在他背上,烧糊涂了,迷迷糊糊说。
白皙而柔软的手划过林锚耳後,脖子,他的耳朵边缘不合时宜又热又红,喉结滑动,豆大的雨点砸在他们身上。
林锚给半清醒半糊涂的半夏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远离是非之地。
半夏的情况不允许他开回家,必须尽快治疗,车驶出石门村,进了津州镇主街,他一边开一边留意街道两旁的诊所。在一家诊所门前停车,林锚抱着半夏进屋。
“39。2,先打一针退烧药,你给她冰敷一下。”诊所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头顶仅有几缕头发。
医生吩咐助手护士给半夏打针,自己去冰箱的位置取冰袋交给林锚。
半夏最怕尖锐物体刺入,小时候就怕打针,七八岁时去医院,仗着沈青格是医生,她经常骂举着注射器的小护士。後来,她再去医院,就没人愿意给她打针或输液了,都是沈青格操办。她便剩了敢怒不敢言。
眼下她烧得糊涂,没精力注意注射器,侧卧在诊所单人床上,露出臀大肌,护士一针下去,她“┗|`O′|┛嗷~~”一嗓子,牙齿一合就咬在林锚准备给她冰敷的右手大鱼际处。
“先等等结果,如果一直高烧不退,还是得赶紧送医院,别转了肺炎。”医生说。
林锚点头,“好。”
39°多时半夏只感觉浑身酸痛,腰部和手腕尤甚,头部更是像被锤子重重锤了一下,她睡不着,但也醒不来。退烧针打完没一会儿,她便感觉像是飘在云里,浑身软绵绵,很舒服,睡意很快袭来。她梦见很多黑色的小纸片人,缠绕在她身上,被束缚得紧,挣脱不开。
林锚在冰袋下垫了几张纸,怕太凉,他看着半夏的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舒展,心也跟着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半夜两点多,半夏的体温再次升高,林锚在旁边坐着,护士给半夏又打了吊瓶。
三点,半夏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个接一个,夺命连环call。
林锚犹豫要不要接,毕竟是私人电话,他一个男的,大半夜接女人电话。可是不接,同样是大半夜,没有急事谁又会打扰别人呢。
他从半夏包里掏出手机,先按了静音,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现“白法官”三个字,未接电话已经有三个。
“白法官?”林锚脑子里的记忆疯狂输出,他只能想到一个人,白芷。
电话被接通,“你干什麽呢?早跟你说电话别按静音,我晚上有病找谁?”白芷咆哮。
“你好,”林锚稳住心神。
“。。。。。。你谁啊?”白芷显然被半夏电话里的男声镇住,“半夏呢,我闺女?”
“您是哪位?半夜联系白律师?”林锚想确认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不是白芷。
“我是她爸!你是谁,赶紧让我闺女接电话,要不我可就报警了?”
“你叫白芷?”林锚试探问道。
“。。。。。。你怎麽知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应该也知道我大闺女是警察,你赶紧让半夏接电话,不然我真的报警了!”白芷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他叫嚣着。
林锚似乎明白了半夏微信里那个标注“无能狂怒”的人是谁。
“我是白律师的委托人,白律师发烧,正在医院输液。您稍等。”
林锚轻轻推了推半夏,“白律师,白律师,你家里人电话。”
半夏被推醒,“什麽?”
“你爸电话。”
“喂,爸?”半夏撑起身体,就着林锚的手,电话贴在耳边。
“我突然头疼,怎麽办?”白芷说。
“是不是血压高了?你量量,如果是吃点降压药。”
“我现在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降压药在哪里。”
“我姐不在吗?”
“不在,你们怎麽交接的?”
“我给娜拉打电话。”
“诶呀,不用了,一个外人,不方便,你表姑进来了,不跟你说了。你们一个我都指不上,你办完事赶紧回家啊,别瞎逛。”
白芷电话挂断。
“谢谢。”半夏嘴唇发白,干燥,她扯了一丝微笑,看着林锚。
林锚心里五味杂陈,“你先躺下吧。”